第78章第七十八章火烧考场
“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学监暴毙了!!”在疯狂地拍门、大吼,学子们发现都没人回应之后,学子们陷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
这个时候,大家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刚才第一个发现考题的庄公子。“庄兄,你有什么主意?”
众人俨然是将他当做了主心骨,而后者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嘴角,清了清喉咙道:“大家不必惊惶,别忘了这可是禹阳城。城中不止有证圣学宫,还有灭玄司在,我料想也不敢有巫嗣在此造次。”
有人嘟哝:“也没那么安全,前几天还有个大官儿被当街刺杀,完了那殇民杀手还扬长而去………
庄公子横了那人一眼,提高了嗓门:“就算是以最坏的情况,比如学宫已经被巫嗣入侵,要把我们这些青年才俊一锅端了,好动摇我大夏的根基。”“青年才俊?大夏根基?就我们?”
其实谁都晓得这次考试的目的,就是仗着家中位高权重,要混进学宫里给家中挣个面子的,一时间被庄公子这满口背稿子似的言论弄得满脸茫然。“各位何必妄自菲薄。"庄公子清了清嗓子道,“依庄某愚见,恐怕咱们仍然在考试当中。”
“谁家考题会拿考官的性命做题!学监可是死了啊!”大家又将目光投向歪着脑袋,双臂垂落的学监,此时这年约四旬、瘦高个子的学监已经面庞青紫。
“也许巫嗣还在我们当中,学监只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咱们得找出学监的死因,否则无从推断巫嗣的手法,我们恐怕都危险了。”庄公子虽然这么说着,但脚步却没有往死人那边挪动半点儿,而是将目光投向身后,似乎期待有人替他去验尸。
收到他目光中的意思,所有参试学子齐刷刷退后一步,这一退,就显露出一个人来。
“就你!你过来帮忙验尸!”
正站在窗边重新将试卷阅读完毕的祈寒酥放下遮着脸的试卷,指了指自己。“我?”
“你……“庄公子一见她,上下打量一番,恍然道,“是你?!”他显然是记得眼前姿容俊逸的少女的,不过那日在客栈里,对方看上去像个好说话的包子,十分识相,倒也没给庄公子留下什么坏印象。他旋即一昂下巴,道:“是你啊,难得你费尽心思和本公子分在一个考场,那就给你个机会,过来验尸。”
什么费尽心思?不都是学宫随便分的吗?
祈寒酥有点难评,但还是耷拉着脑袋依言上前了。庄公子:“你知道验尸怎么验吧?”
祈寒酥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首先,'尸考'有记载,要观其眼相是否浑浊庄公子正要长篇大论,却不料祈寒酥并不管他,撸起袖子就先探向了死者的腋窝下。
祈寒酥收回手,又去翻看学监的眼皮,嘴里呢喃:“凉了,凉得好快。“你在干什么?”
“一般的死人咽气之后,口口、腋窝是最后变凉的,但他却是才咽气没多久……嗯,一盏茶左右,整个人都凉了,这不太对劲。”祈寒酥说完,摸向了学监的腹部,登时,她的眼神凝住了,扒开了对方衣物,露出一小块胸腹的皮肤。
“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胆敢对师长如此不敬?”“你们过来摸摸就知道了。”
包括庄公子在内,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祈寒酥没办法,拿起桌上的镇纸,朝着学监的肚子轻轻敲了几下。
咚咚咚,像敲击在一块冻肉上一样。
“都听见了吗?他是冻死的。”
一瞬间,全场哗然。
“冻死的?!”
“真的有巫嗣?!听说巫嗣寒骨冰血,能杀人于无形!”“我要回家!这什么鬼地方!我要叫灭玄司来!”又有人开始挣扎着想要找出口,但是考场的门窗都是铁铸的,自然又是无功而返。
“你们都静一静,其实想辨别是否有巫嗣,很简单。"庄公子又指指点点道,“男女各分一边,互相触摸对方的手,如果有发现体寒者,就先推出来!他自以为一句话就能凸显自己冷静睿智的形象,却不料立即遭到了反对。“凭什么,这是深冬腊月,体寒手冷就有罪吗?!”“对啊,这考场连个暖炉都没有,大家都很冷啊,难道都是巫嗣?!”祈寒酥看见那庄公子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张着嘴吧一时间竞不知如何应对。
“这个庄公子从刚才起……就好像根本不用过脑子就知道了答案,第一个解开谜题,第一个站出来要验尸,但很显然,他知道如何检验巫嗣,却忽略了现在是隆冬。″
在这漏风的考场里,所有学子被迫穿着学宫单薄的青衫,早就浑身冻得冷透,和所谓巫嗣无异了。
再者,都是体面人,难道还能让别人把手伸到衣服里头摸摸看有没有热气吗?
“你到底行不行啊?”
庄公子脸色发青,就在此时,桌上传来异响,只见祈寒酥从学监的衣袋里取出他抽烟用的火镰,竞悠然自得地煮起茶水来。“你在干什么?!”
“考试啊。”
祈寒酥打开茶水壶的盖子,把手指伸进茶汤里,片刻后,招呼众人道:“倒也不需要摸来摸去的,麻烦。所谓冰血巫嗣,即是血肉为冰,就算扔到沸水锅里煮,也极难变热。大家把手指伸进来,谁的手暖不热,谁就有问题。”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纷纷排队上前。“这位女郎倒是生面孔,不知道是谁家贵女?”“感觉比庄大公子靠谱些呢。”
眼看着被抢了风头,庄公子面露不满,立即驱赶祈寒酥道:“我看着这里就是了,你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哦。”
祈寒酥也没反对,从善如流地绕去了人群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庄公子有些焦虑,心里暗道:“该死,那人只告诉我的确有′巫嗣',只要找出来就行了,竟没跟我说这热水验皮之法,外面听墙根的夫子们该不会因此让这女子的考评超过我了吧。”考场外,抄手游廊下,几个夫子正围坐在一起,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丝毫不出声音,竞都是在用唇语交流。
【这姓祈的姑娘不错,在应对巫嗣上,比那庄家的小子冷静细致许多,我给个′中上。】
【那小子我听说过,骄纵猬狂,今日一见,果然是眼高手低。】【但只是如此,这祈家姑娘还做不到头名,她没能第一个解出试卷上的暗语,在敢为人先'上,庄家小子稳拿'上中。】【时辰快到了,不出意外,这组头名就定下了。】【只望这小子做了长嬴王的门生,往后能收敛一些。】夫子们互相对视一眼,正要收起字板,忽然,一股焦味传来。他们愕然看去,只见一股浓烟从祈寒酥所在的考场缝隙中飘了出来。“里面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在考场中绕了一大圈,把试卷、帐纱扯下来丢到角落里之后,祈寒酥便把窗户纸都戳了窟窿,在其他人校验的间隙,毅然用火镰把这堆易燃的东西点着了他们闻到烧东西的味道时,考场的角落里已然是浓烟滚滚。“我在放火。”祈寒酥如实道。
庄公子大怒,立即让人去灭火,但饶是茶炉泼过去,也没办法阻止火势,只是让烟雾更浓。
一时间,所有人都退到了边角。
唯有祈寒酥把周围的桌椅、坐垫全踢到一边后,才往后挪了挪。“你疯了?!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死吗?!”祈寒酥捂着口鼻放低身子,道:“考试要求我们两个时辰内找出巫嗣并拿到钥匙离开考场,但是检出巫嗣要的时间太久,我们来不及。”庄公子目眦欲裂:“什么来不及!考评够了不就行了,你这疯女人!”什么考评?
祈寒酥转过头来,眸中带着一些了然的意味道:“你果然知道这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考试。”
庄公子一噎,牙齿紧咬,说不出话来。
“考场里根本没有巫嗣,连′离开考场′这个题目,也只是为了选拔出考场中最熟悉巫嗣、也最敏锐的人,依我看,应该有专人在外面根据我们中每个人的言行做评断吧。”
有人质疑:“那学监…”
“学监没死,他身上那块冻肉,只是精挑细选的冻猪皮,虽然摸上去和人皮差不多,但还是有些差异的。至于他怎么没了气息的,我还不清楚,只能放人逼一逼。”
“所以你刚才……
“我只是为了拿到火镰而已,怕你们阻止我,才提议用热水检验巫嗣。”祈寒酥话音一落,突然,刚才还躺在那里的学监突然睁开了眼睛,跳起来对着祈寒酥大吼:
“你这死孩子,考试就考试,敢在学宫放火?!”“?〃
一盏茶过后,灰头土脸的学子们站到了庭院中央,同样灰头土脸的学监和夫子们铁青着脸死盯着祈寒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啊?!”
祈寒酥一脸乖巧老实地站在那里,道:“回各位长者,我生火还是很有一套的,能点燃,也有把握能灭掉。”
“我们是在说你能不能灭火的事吗?你怎么敢在大夏至高学府放火啊!”汹汹怒火中,所有学子安静如鸡,唯有祈寒酥迎着怒火,摸出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试卷,从密密麻麻的小字里,指出最后一行。“各位长者明鉴,我是依言解题的。”
“上面写的是,能成功离开考场,便算过关。”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庄公子急了,忙道:“各位师长!她火烧学宫,是大不敬的行径,依我看应该报官让她下狱!”祈寒酥没有反驳,倒是夫子们犯了难,虽然她没有按规矩解题,但剑走偏锋,也算是带头离开了考场。
“把出题人叫过来判吧。"学监道。“这场的考题是谁出的?”“内院首席丛令霄。”
听到这个名字,庄公子的眼中陡然迸发出光彩,在夫子们走后,走到了祈寒酥面前。
“敢抢我的前程,你路走窄了,知道吗?”“不知道。”
他冷哼一声道:“这次考试不同以往,徐夫子要禁绝内院鱼目混珠之辈,你最好祈祷自己落榜,否则只要你在内院一日,我这个长嬴王门生,就不会让你好过!”
长嬴王门生?
祈寒酥疑惑的目光下,那庄公子压低了声音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每个考场的头名将成为长赢王弟子,将来会和灭玄司令主等人同列青云。而我父亲是丞相门生,内院首席和我颇有交情…
“放火?厉害厉害,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奇才。”从令霄自从听说有个考场的学子为了逃出去,不择手段地放火,笑得腰都没直起来过。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刚查了那姑娘是无疆侯家的,只怕她家老子闹上门来………
“那有什么?无疆侯府不至于不讲道理吧,捍卫学宫,我辈义不容辞啊,让我去好好说教说教这晚辈。”
“对对对,真让这样胡闹的人送到徐夫子面前,我们也丢不起这个”学监正说着,却忽然看见这位意气风发的内院首席僵在了原地。映在他瞳中的少女像一支裹在丝缎中的病梅,古井无波的双眸回望过来,满眼陌生。
“她叫什么名字?”
“无疆侯义女,祈寒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