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番外6

“栀子，"他低声开口，声音被夜风割裂，却又温柔地缝合回来，“你知道陨石落下时，穿越了多少年的寂寞吗？”

陶栀子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像拨动风铃的声音，在清冷的夜里有些甜腻的余韵。

她歪着头，目光晶亮，映出江述月的影子：“多少年？”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指尖触向她的鬓角，动作缓慢却笃定，像是抚过风中的一缕光线。

他的声音低沉，却仿佛穿透了这片夜空：“比我们现在想象的时间长得多，比星光照到地球的时间还要长。但它从不偏离轨道,最终落在该落的地方。她的呼吸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仿佛连风都静止了，只剩下他的眼神，将所有星光都挽留在她的眼底。

她笑说：“那……我就是这颗陨石吧…”

这条路，走了二十多年。

江述月点头，笑意轻浅，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是啊，落到了…我这里。”

江述月沉默了片刻，低头再次看向掌心那枚晶莹的陨石，像是视线被吸进去了一样，意识在那石头内部的金属光泽下徜徉。陶栀子原本也看着那颗石头，看着看着……就变成看他了。江述月淡雅的气质，在垂眸的瞬间将显露无疑，那颗陨石仿佛是他手上最佳的装饰，仿佛金属的淡光已经顺着星光流淌到了他的指尖。陶栀子看了他好一阵，直到江述月重新看向她。心口一颤，立刻转开了目光，假装在看星辰。他轻轻笑了一声，目光锁在她的脸上：“你在看我。”原本想否认的，但是想到每一次都瞒不住他的眼睛，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顺便吹嘘了一下他的颜值：

“你好看，要多看。”

她诚实而天真的目光倒映在江述月的眼中，似乎与他们刚认识不久的那个在藏书阁门口敲门的小姑娘神情重合。

那时候她总是气喘吁吁，因为午后要绕路去古树咖啡馆给他买咖啡。他眉目一弯，淡笑着叫她的名字：“栀子…”一旦江述月的嗓音里带着这个发音，她就不住灵魂一抖，好整以暇地做好准备听一场略带严肃的对话。

她立刻下意识抬眼，认真地看他，喉间嘟哝了一声：“.…话音刚落，只觉腰间一紧，眨眼间她的身体便已经换了个位置了。他的手指轻轻合拢，将那枚陨石稳稳握住，然后腾出一只手将她轻轻环抱起，单手将她托到一旁石阶上坐着。

石阶偏高，她一下子眼前一片晴明，能看到更远之处，江述月的身影在她眼下。

海拔提高了几十公分，连空气都清澈的起来。她垂眼从上方微微低头，看向江述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几分，“干什么突然让我坐这么高？”

两人对视片刻，面前清冷的视线变得灼灼，气息将近。陶栀子还是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天际，总觉得星团也变得模糊成了银色月晕。分明是冬天，她却被一种暖意包裹。

江述月的气息停留在她脸颊处两公分的位置，原因是陶栀子偏头在看天上被星光照亮的云。

为了化解此刻的亲昵，她像发现奇迹一样指着天际，“你说会不会有流星坠落……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下巴扶了回来，毫不犹豫地令两人的气息交融。

他声音带着磁性的低沉，“专心……

她立刻急急忙忙地闭上双眼，气息落下，夹杂了雪原上吹来的风，让她的心，如同一只奔跑的驯鹿，茫然失措。

两人存在身高差，很多时候仰头很累，这样的角度……可以更沉浸。他的动作并不急切，而是带着一贯的克制与温柔，如花瓣一样，将她层层包裹。

陶栀子感受到他的手轻轻扶在自己的腰间，那种带着安全感的触碰让她的心越跳越快。她忍不住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和几分期待。江述月立刻察觉，停住动作，微微挑眉：“又不专心了？”她不服气地反驳，胸脯起伏几下，看着他眼睛认真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生理性喜欢吗？”

面对她的疑问，江述月极为淡定地回了一句：“知道。”但是没有多做解释，仿佛是等待着她的下文。在安静又带有一些凉意的夜空中，她腰间的软肉存在感极强，本想说什么，咽了下口水，又闭上了嘴巴。

她的呼吸轻而缓，配合着凉风掀起的节奏。“我其实一开始……对你就有生理性的喜欢，人生第一次。”过了一阵，她慢吞吞地说道，声音在户外有些失真，像白鸽扑腾翅膀的声音。

说完了，她反而像是噎住了一样，心里诞生出很淡的罪恶感，浮现在脸上，就是红晕扩散，脸上是朱砂入水的质地。他的笑意蔓延到眼底，沉而清晰地传来：“Eros（激情之爱）。”古希腊的爱的第一层，当时这个词在她心里回荡良久。“我当时觉得自己肯定是喜欢你的美色，俗…俗不可耐。”她说到了一般，对上了江述月探寻的眼神。“没有Eros（激情之爱），哪来的Agape（无私之爱）。“江述月双唇轻碰，坦荡地说出了这句话，“你当时在心里怎么看我的？”陶栀子豁达地笑了，调侃自己道：“我当时以为自己色令智昏了……以至于很长时间我都不敢和你对视，怕你发现我内心的恶魔。”“我想听听…你的幻想。“他深邃的眼神凝视着她，眼底附着稠密的雾气，语气沉稳，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

陶栀子悚然一惊，连忙坚定地摆手，“说出来不能过审的。”“和我有关系……我自己不能知道吗？”

她愣了一下，歪着头望着他，像是没想到他会问得这样直接。夜风微凉，吹得她的脸颊微微发热，她抿了抿唇，没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略微加大力度将她的腰肢浅握了一下，将她的注意力重新聚集。陶栀子内心罪恶感慢慢消弭，慢慢浮现起笑容，抬手将他的脖子揽过来，凑在他耳边，声音软中带俏：“我每天都想睡你，但是要经过你的同意…”他看向面前这双灵动的眼，嘴角微微上扬。还……挺有礼貌的。

她鼻尖碰到了江述月的耳朵，没有等脑子反应过来，双唇就已经凑上，轻轻抿住。

她终于转开了目光，抬头看向星空，那些无数的光点，是夜的皱褶里落上的尘星。

陶栀子闭上眼，用唇珠描摹着他耳朵的轮廓，精致如玉的质感，被空气降温到柔而发凉的程度，这是最完美的温度。江述月神情微怔，微微抬眼，为双眼里的天空拉下帷幕。他开口的时候，呼吸有些错乱，带着些沙哑，带着一丝无奈：“……上车吧，外面冷。”

他抬手将她从石阶上抱了下来。

陶栀子从他的耳朵上抽离，仔细感受着风声，伸手探了探空气。冷吗，好像也没那么冷。

车子没有熄火，里面的暖气开得很足，她一踏入车内就觉得温暖。江述月从另一边上了车，将车门关好的瞬间，车顶灯熄灭，眼前一黑。待适应黑暗的时候，是星光和他温热的吻一起落下的。有些放肆的，带着一丝不属于江述月气质的狂烈。她呼吸一滞，有些手忙脚乱地迎合，双手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结实的腰侧，身上的衣料若有淡淡水汽，车厢内如同瞬间进入温暖的雨季。黑暗吞没了车内的一切，唯有两人交缠的气息在这有限的空间中蔓延。陶栀子闭着眼，感受着江述月的唇贴近的温度，那种介于克制与失控之间的力量让她有些恍惚。仿佛整个世界都悬停在头顶上方了，只有他们在这个凝固的世界里残留着沉重的呼吸。

她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冰凉的触感与他的温度形成强烈的对比，这种对比让她在迷失中又清醒了一瞬。

她的身体被往上托了几分，身后的真皮座椅被放了下来，她在这种短暂的失重中，喉头发出了一声嘤咛，在气温的加热上，带着春情。空气中弥漫着暖气混合的湿热沉闷，她突然想起一个荒诞的念头一一如果这一刻时间真的停止了，他们会被困在这片黑暗里多久？一小时？一天？还是一个永恒？

好像就此在和他坠入深夜也无所谓。

“述月…“她低声唤他的名字，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消失在空中。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疲惫，又带着某种恍惚。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目光穿过她的眉眼，望进她眼底，外面的星空依旧灿烂，仿佛那些遥不可及的光辉落在她的双眸中。她眼里的宇宙从未停止过自己的运行，遇见他之前，她与心里那片荒原对抗已久。

“恩……“他开口答应道，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她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整个人沉入他为她亲手编织的大网中。他在她耳边浅笑，透着某种解脱般的坦然，“你好奇我对你有生理性的喜欢吗？″

她思绪飘忽中短暂停住，屏住呼吸看向他，像是在等□口号码揭晓一样。“当然有，但是……我们要循序渐进。"他的耐心体现在方方面面。陶栀子咯咯笑了一声，“倒时候我不会反而上瘾吧？”对和他进行身体接触上瘾。

“上瘾最好，我会保持好身体状态，给你最好的体验。”这句话，一点都不像江述月能说出来的，没有任何发荤的字眼，但是却处处投着春情。

她沉默了，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留着刚才触碰他时的温度。这种温度让她感到安心，却又让她感到隐隐的不安。她想起了曾经一个人孤独的时光，那种孤立无援的空洞，那种在漫长岁月里追逐却永远抓不住的虚无感。

于是她与他拥抱的时候，总是抱得很紧，像是求生一样，拼尽全力。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探寻，想到了一个有些哲学性的问题，“如果生命随时可能消逝，我们终究什么都抓不住，会怎么样？”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像是一片无底的深海。“那就抓住当下。”他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而且，谁说生命抓不住，它完全可以被抓住。”

他的这番话让她的胸口微微一颤，像是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击中。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力度不大，却传递着一种沉默的共鸣。

“其实，和你一起坠落就很好，哪怕下地狱也认了。”这句话让她微微抬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她看着他的脸，那张在黑暗与星光交织中变得模糊又清晰的脸，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她生命中最真实的存在。

外面的星空依旧璀璨，而他们的世界却被这短暂的黑暗所包裹。如果他们终究会坠落，但在坠落的轨迹里，他们彼此倚靠，不也是孤苦的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