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方生陵府
越飞光摆摆手:“别提了,老东西油滑得很。”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翘起腿。“也不知道他跟什么怪物交感了,人里面套着个人,再里面还套着人,跑得又快得跟什么似的,我实在追不上。”
李悬仙若有所思:“人里面套着个人?”
“是啊。”
说着说着,越飞光也皱起眉头。
其实追陈孟伯的时候,她就觉得这种能力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也不好细想,只能先追过去。现在再回忆起来,那股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越飞光脑中灵光一闪,突地一拍桌子:“歙!这不是袋狸吗?”陈孟伯与袋狸交感?
“袋狸?”
庞星二的视线落在她腰间的百宝袋上。很显然,这位有钱有势的大少爷也知道袋狸和百宝袋的存在。
“这么一说,他的能力确实和袋狸很相似。”李悬仙道:“但我觉得可能只是相似的能力,不是袋狸。”越飞光好奇:“为什么?”
她倒是倾向于袋狸这个答案。除了能力的相似外,她还想到陈孟伯曾经远远地闻到了她的味道。
还有就是钥匙的事。偷钥匙的时候她没带百宝袋,但是那晚探索小楼时候带了。
陈孟伯是不是在小楼废墟附近闻到了百宝袋的味道,因此才笃定是她偷了钥匙?
不过李悬仙身上同样有百宝袋,庞星二这个不缺钱的大少爷应该也有,他怎么只能闻出她来呢?
李悬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袋狸不算特别罕见,但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与袋狸交感的人类呢。”
越飞光摊手:“你没见识喽。”
庞星二这时也抬起头,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的老师似乎也说过,袋狸是少数几种已确定的不会与人类交感的生物。”
越飞光关注点偏移:“你还有老师?”
李悬仙抱着手臂,闻言抬起头:“他是方生陵府的学生嘛,当然有老师了。”“方生陵府?”
越飞光立即来了兴趣,把什么袋狸、什么陈孟伯全都抛在脑后:“那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是坟地?”
听她这么说,庞星二要气死了。
“才不是坟地呢!方生陵是一个地名,方生陵府就是建在上面的学校。”“也是整个晋国最权威的饮者学府。"李悬仙接了一句,又挑起眉,“你想去吗?”
她指着庞星二:“这位被你唬得团团转的大少爷也许会愿意帮你搞到介绍信。”
“谁被她唬得团团转了!你乱说。”
庞星二反驳了一句,又期待地看向越飞光:“不过介绍信嘛,我确实能想想办法。越飞光,你要不要来?”
越飞光一手托腮,一手捏起果盘里的葡萄:“可是进方生陵府,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
庞星二捏着手指,一条一条盘算。
“首先呢,你能在里面学到更多东西;其次呢,晋国很多厉害的饮者都进过方生陵学宫;最后呢,最重要的是……
他眨眨眼:“方生陵府的学子有机会参与隐神司的外务。”越飞光直起身子:“工资呢?我是说俸禄。”“不是吧越飞光。“庞星二道,“那是隐神司哎,能进隐神司对每个饮者来说都是荣誉,你还要俸禄?”
“那就是没有喽。”
越飞光瘫回椅子上:“借实习名义让你打白工,你还高兴上了。”她才不去。
等这件事平息呢,她就带着嬉羊毛搞来的钱离开同阳郡,找个宜居的地方苟起来养老。
或者呢,留在同阳郡当土皇帝,吃香喝辣也不错啊。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
越飞光打定主意混吃等死,在心里叉掉了方生陵府这个选项,转头又想起刚才没结束的话题。
“为什么不能与袋狸交感?”
李悬仙道:“这个嘛,还不清楚。不过这些异事异物本就神秘玄妙,自有一套说不清的道理,人类是没办法追根究底的。”就好像几十年前那场大异变一一究竟是天灾、人祸,还是神明的船从人间划过,泛起的道道涟漪?
谁也说不清。众人能做的,只是尽量地顺其自然罢了。越飞光道:“这也不重要。”
她把葡萄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只是不知道陈孟伯跑哪里去了?会不会回陇山了?”李悬仙道:“闹这么大,他应该回不了陇山郡了。可能藏在什么地方了。”没能对这家伙赶尽杀绝,越飞光稍微有点遗憾。但她向来心大,很快把这件事忘在脑后。
而事情,也一如她预料般发展着。
刘寿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食魂蛏蟒危机虽已根除,但同阳郡还是因流民冲击、郡守丧命等种种原因,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当然,这阵混乱没影响到越飞光。
其他人再怎么闹,都不敢影响到她。虽然刘寿死了,但她在郡府里的待遇如常,甚至比之前更好。
越飞光整日吃吃喝喝,每天和庞星二打打牌(李悬仙不肯和她打了),偶尔出去散散步,沐浴一下百姓敬仰的目光,日子过得十分潇洒。这样悠闲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左右。
同阳郡事发,朝廷紧急任命,派人接替刘寿,暂代郡守一职,并且对同阳郡内发生的一切进行调查。
新郡守接到命令,快马加鞭,赶在三天内来到了同阳郡。刚一到郡上,新郡守就着手处理刘寿留下的烂摊子。
忙了两天,勉强安顿好流民,统计完伤亡人数,又开始调查食魂呼游的事情。
这本来和越飞光没什么关系。但是,谁让她是深度参与这起事件的核心人物呢。
“越飞光。”
李悬仙拍了拍她的脸,吵醒了正在院子的竹椅上午休的越飞光。越飞光不爽地拍开她的手:“干什么?”
“郡守等你呢。”
“刘寿?”
越飞光迷迷糊糊地笑了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告诉他,他下地狱,我这种大好人上天堂,我们不是一路人,让他别等了,等不到的。”
李悬仙叹了声:“不是刘寿,是新来的郡守。”“新来的郡守?”
听到这几个字,越飞光清醒了几分。
她以后说不定要在同阳郡这片地界混呢,和郡守打好关系准没错。李悬仙道:“人家在院子外面等你半个时辰了,结果你怎么叫都不肯起。”越飞光眨眨眼,有些心虚:“是吗?有这回事吗?不记得了。”她匆匆理了理头发,披上外袍跑出去。一接近院门,就见一道青色的人影站在门囗。
坏了,还真等着她呢。
越飞光挂上这辈子最真诚的笑脸走到院门口,刚走过去几步,就听到弱弱的抱怨声。
“这个越飞光,就算有本事,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啊。您毕竟是郡……”“若没有她救了同阳郡,我也当不上郡守。"另一道声音平静,“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正说着,越飞光已经走到两人不远处。察觉到她的接近,青衣女子目光仍旧淡漠,她身后的下属则是有些讪讪。
越飞光假装没听到:“哎呀,这位姐姐就是郡守嘛,姐姐您一-您叫什么呀?”
说话的时候,她谨慎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这名女子穿了件朴素的青衣,身形分外瘦削。相貌平常,但看上去很是干练。
“早听到越师的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女子微微一笑,“我叫祁无诗,奉公主之命,暂时接替刘寿,代管同阳郡事宜。”停顿几息,又慢慢道:“今日找您,是想了解一下食魂呼游的事。”越飞光道:“请进,请进。”
两人进到房间里,祁无诗的手下守在门外,防止有人偷听。越飞光坐在桌前:“这位郡守姐姐,我可不是有意晾着你。”说到这里,她有些想打个哈欠,但还是忍住了。“我只是……前几天花了不少精力,所以,嗯,需要长时间休眠补充体力。”她搜肠刮肚,给自己找了个比较体面的说法。祁无诗只是微笑:“无事,我知道的。”
越飞光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可低头一看,便见茶水中清晰映出自己脸上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
她赶紧抬手揉了揉脸,尬笑一声:“好吧,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祁无诗点点头:“关于食魂蟀蟒,您知道多少?”越飞光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知道的都说了。祁无诗只是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没有多说半句话的意思。等越飞光回答完,祁无诗让她详细说明事情经过,越飞光一一答了,还暗戳戳地吹嘘了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问完这些,祁无诗又问她是否知道刘寿和陈孟伯背后之人是谁。越飞光迟疑两秒。
即使不太了解晋国朝堂的局势,但她也知道,一旦说了,自己可能就会被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件当中。
况且刘寿是幕后之人安插在同阳郡的棋子,祁无诗也可能是。她不想把自己暴露在那人眼中--虽然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思考了一下,越飞光谨慎道:“只知道他们背后有人,但不知道是谁。”至于刘香君给她的纸片,她提都没提。反正上面的确没什么信息。而金盏花,对方没问,她也没有主动提起。祁无诗没有对她的回答提出什么质疑,只是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提问机器。问过这些后,她又简单问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细节,得到答案后对越飞光温和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越师,感谢您的配合。”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离开。越飞光却拦住她。“等等。其实,我也有问题要问。可不可以也让我问你几个问题?”祁无诗停住脚步,回眸看她:“请问吧。”“同阳郡的事闹这么大,肃州为什么没早点派人来?按理说,应该有隐神司的人来处理才对。”
听到她这么问,祁无诗斟酌着回答道:“刘寿封锁了同阳郡的消息。”越飞光道:“他一人封锁得了?”
虫灾那么严重,肯定也有部分流民涌到了临近的几个郡。这些人又多又乱,流动性又强,消息不是那么好封锁的。祁无诗沉默两秒,目光移到越飞光的脸上。最开始见到越飞光时,她对她的印象只有“油嘴滑舌"和“不着调",甚至怀疑她是否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解决了虫潮事件。不过现在看来,越飞光远比她想象中敏锐聪明。用审视的目光隐晦地打量着她。良久,祁无诗缓缓开口:“肃州有人帮他压了消息。”
越飞光立刻懂了。
她也不追问是谁,只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个跑了的陈孟伯,怎么办?”
祁无诗道:“我会联合陇山、吉阳等周边几个郡发布悬赏令,也会让隐神司多加注意此人。至于他那些弟子,已遣散为主。”那些弟子就是靠阿谀奉承混饭吃的地痞流氓,陈孟伯这棵大树一倒,他们没了靠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越飞光点头:“好,那我就放心啦。郡守姐姐,我送你出去。”出了门,午后的阳光毫无顾忌的洒落下来。那场大雪之后的几天都是晴天,风也暖和了几分。
“越师以后会留在同阳郡吗?"路上,祁无诗突然问道。越飞光道:“也许吧。”
祁无诗温和地笑了笑:“像越师这样的可造之才,偏安一隅之地,未免太过屈才了。”
听到这话,越飞光警惕地竖起耳朵:“郡守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祁无诗道:“越师不想去丹都看看吗?”
丹都一一也就是京城。
越飞光道:“这个麻…”
祁无诗笑了笑:“还有方生陵府。越师作为饮者,应该也听说过方生陵府吧?”
听到“方生陵府”这个名字,越飞光眼皮一跳。越飞光:坏了,是让我打白工的。
“哈哈,我实力不济啦。“越飞光赶紧打了个哈哈,“那里的学子都那么优秀,我就不去拉低方生陵府的层次了。”
祁无诗道:“越师的能力超过方生陵府九成的学子,何必妄自菲薄?”不过,她也听出越飞光是在推辞,也不强迫她应下来。“越师好好考虑一下。若你愿意去,我可以为你引荐。”又来一个要为她引荐的。
话说,她兜售方生陵府的引荐名额,是不是也能赚上一大笔?这个念头在越飞光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因不好操作而消散了。越飞光敷衍地应道:“我会考虑的。"才怪。说话时,两人已经来到了祁无诗的府衙前。因前不久刚发生了那些事,要处理的事务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祁无诗对她礼貌地点点头:“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留你了。”越飞光挥挥手:“那我走了。”
哎,真可怜,那么多公务,恐怕通宵处理一周都处理不完。想到这里,她脚步莫名轻快了几分。
转过身,还能感觉祁无诗在身后看着她。向前两步,还没等走远,忽地听到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鼓声连天,唤醒了因灾难而沉寂的郡城。
越飞光好奇地往街道尽头一看,只见几匹高头大马后边呼啦啦跟着一群人,正大张旗鼓地朝着这边走来。
这是干什么?
再回头看看祁无诗,却见她也拧紧了眉头,凝重地盯着那支队伍。越飞光退回到她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找你的?”祁无诗看着那队伍,几秒后低声道:“找你的。”越飞光“啊?"了一声。
找她的?
她站在原地,没动。
祁无诗也没动。
两人就像两根木桩子一样,钉在府衙门口,看着那支队伍缓缓接近。锣鼓声中,队伍终于近了。街道上的灰尘散去,越飞光看清了为首之人的衣裳。
一一是宦官的服饰。
越飞光动了动嘴唇,像是上课偷偷聊天的学生,用气音小声说话。“……你确定不是来找你的?”
祁无诗道:“不是。”
“好吧。”
越飞光眸光转动,不动声色地思考起来。
宦官找她干什么?
正想着,那队伍停了下来。为首宦官翻身下马,抬眼一扫越飞光,态度还算温和客气:“阁下就是越飞光?”
越飞光道:“我是。"她想否认来着,但觉得自己太出名了赖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应了。
宦官点点头,身旁侍从抬起手中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越师,请接旨一一”
宦官拉长声音,周围呼啦啦跪下一片。越飞光正想着要不要做做样子,就被祁无诗一把拉住。
“按照当朝律法,越师作为饮者,可免跪拜大礼。”祁无诗视线从宦官身上扫过,声线还是那么平静,声音却沉了几分。越飞光敏锐地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火/药味。“请公公继续宣旨吧。”
宦官闻言看了祁无诗一眼,嘴角微微下压,看似有些不悦。但很快,这丝不悦就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
尖利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惊得飞鸟齐鸣。宦官叫了她的名字,而后又用一串晦涩的词语来形容她这个人有多好。
越飞光竖起耳朵听着。
她想,说不定是皇帝被她舍己救城的事迹感动,所以要赏她千两黄金?不不不,千两黄金还是太保守了。万两?十万两?听着听着,总算念过了一长串表彰她的客套话。越飞光听见关键词"特赐”,眨了眨眼。
“特赐金绶玉印一条,以表其行;准入方生陵府,以彰其功。”越飞光:等会儿?哪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将圣旨收好,微微躬身,脸上带着笑:“越师,怎么还不接旨?”
越飞光还没从惊天的噩耗中回过神,对方就把圣旨塞进了她的手中。“方生陵府来年二月可入学,越师现在上路,足够在二月之前赶到丹都。”宦官客气地笑了笑,又别有意味地低声道。“方生陵府是天下饮者梦寐以求之地,越师可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不要枉费了圣上的一片苦心。”
越飞光”
她勉强应道:“我会的。”
也不知是说会"把握住机会",还是会“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宦官理解的很明显是前者。他眉开眼笑,对越飞光点点头:“那就等着越师的好消息。”
宣旨太监风风火火地来,风尘仆仆地走。
见他走了,周围看热闹的也就散了。越飞光捏着圣旨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别院,刚回到院子里,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你不高兴?”
李悬仙打开一边的盒子,拿出里面的金绶玉印。“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你怎么还嫌弃上了?”越飞光道:“我就是不想去嘛。”
她像一条大虫子,烦躁地扭来扭去:“我不想去不想去,好姐姐,给我想个办法吧。”
李悬仙事不关己地摊摊手:“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可是奉旨入学。”越飞光道:“要不我现在跑吧。跑到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
李悬仙摇头:“你能跑哪里去?万一事情败露,说不定会被砍头哦。”她好像要吓唬她,伸手做刀状,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越飞光道:“那我要不装病吧,就说自己上不了学。”李悬仙叹气:“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庞星二那样好骗。”越飞光想了想:“也是。”
看来这方生陵府,她是非去不可了。
算了,去就去吧,大不了她消极怠工。有圣旨在,就算她混吃混喝,方生陵府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说不定还能再遇到几个像庞星二这样的富家公子、小姐,那不就赚了吗?!想到这里,越飞光的心情骤然晴朗起来。
她翻了个面,抬手去捞盒子里的金绶玉印:“所以这是个什么东西?”看样子,就是个半个巴掌大的白玉印章,刻着她的名字。印章的把手是金子的。
对着阳光看了看,玉质剔透晶莹,就算越飞光不懂,也能看出是个好东西。毕竟是御赐的,怎么也不可能以次充好。
不过,她对玉石完全不感兴趣。
越飞光把金绶玉印放在手里抛了抛,又翻转印章,研究起上面的黄金:“这块金子,能抠出来吗?”
她还是更喜欢金灿灿的黄金。
“就算抠下来,你也卖不出去。”
李悬仙坐在一旁,闻言挑起眉。
“这种金绶玉印,是专门奖赏给立下大功的饮者的,每一个花纹都有细微的差异。三十年来,拥有金绶玉印的饮者不过十指之数,且每枚玉印都登记造册。一旦卖了,立即就能顺藤摸瓜给你抓起来。”“那我还是留着吧。”
越飞光老老实实把玉印装进盒子里,再把盒子塞进百宝袋,又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今天宣旨的时候,祁无诗的脸色不太对。”虽然只接触了一会儿,但越飞光对祁无诗的性格也有了数。简单来说,她是个比较有礼貌,总是保持着温文尔雅,又擅长掩盖自己情绪的人。
这么个人,却在府衙前与宣旨宦官针锋相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而且,祁无诗很明显不知道这道圣旨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劝说她去方生陵府了。
是因为……
越飞光骤然想到祁无诗自我介绍时候说的话。她说她是公主派来的,而非皇帝。
李悬仙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轻笑一声:“好妹妹,你要是想活得长,还是别掺和这些了。”
她搂住越飞光的肩膀。
“不如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方生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