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别动
下课铃刚响,安姒破例没留给学生课下提问时间,投影仪大屏还没完全熄灭,她就慌张地夹着教案跑。
学生们想追着安姒问不敢,想去问厉远更不敢。这个无法无天的大佬,气质和长相都野,刚才却对他们安老师言听计从的。正值青春的骚年们,扛不住啊啊啊!
终于,有个胆子大点的女孩,向厉远问:“你是喜欢我们安老师吗?”厉远抬眸,目光追着门口,安姒刚才走出去的地方,点了下头:“嗯。”空气里静谧两秒。
没听错吧。
就这样承认了?
天啊!
没等学生们反应过来,厉远起身站了起来,长腿宽肩,也绕出了教室的大门。
没还没出,就被齐楠拍了肩。
“远哥,我都看见了。”
厉远大步没停,看到齐楠在见怪不怪的,他一天来C大找陈巧巧八百次,不在C大才怪。
瞅见他手里拿着的两杯饮料,厉远斜了斜眼,齐楠赶紧递上。“孝敬你的。”
厉远嗤了一声:“用情侣款孝敬我??”
两个柠檬饮料杯上,分别印着一男一女的情头。给陈巧巧买的吧。
齐楠嘿嘿一笑:“反正冰都化了,你凑合着喝,我等下再给她重买。”厉远脚步一顿,侧眸看他。
谈恋爱谈成猪脑还是海胆了?
齐楠求生欲极强,双手做拜状:“谈恋爱么,理解一下,你以后也会的。”“我?"厉远扬了扬眉,“爷以后得人家姑娘给我买喝的。”齐楠憋不住笑,就你?刚才就被制得服服帖帖的,还以后?以后你还不如我。
厉远眉梢一敛:“你笑什么?”
齐楠赶紧收嘴:“就是感慨,远爷的威武,谈恋爱也不像我们这样命苦。”厉远没工夫跟齐楠浪费时间,表情不耐:“什么屁事找我?”齐楠屁颠颠凑近厉远:“远爷,下午的赛车……“不去。”
“有莫洋!"齐楠咬了重音,观察厉远的反应。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厉远眼睛里薄光微闪,黑漆漆的瞳仁闪过一丝戾气。齐楠趁机加热:“远爷你知道那家伙的,没有比赛武德,下午没你在我们肯定全被他虐。”
“你得去啊,远爷。”齐楠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厉远眉一敛,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去。”“…“齐楠无语了,“不是,为什么啊。”他就不明白,以前厉远咬莫洋咬得对谁都狠,两个人一见面就红眼。有莫洋的地方就有厉远,有厉远在的地方,莫洋也一定跟着,分比个你死我活出来。
怎么现在厉远听到莫洋都没那么大心火气了呢。厉远弯了弯唇,拍了齐楠后脑勺一下,“你谈恋爱谈得都他妈转性了,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
视线一扫,瞅着齐楠塑料袋里装着一袋大白兔奶糖。厉远挑了一颗,拨开扔嘴里,压在后槽牙那块化。甜味瞬间充满整个口腔。
厉远又抓了一把,踹进兜里,提脚就走。
齐楠傻了:“怎么你真不去啊。”上次微信里提,厉远说不去还以为他当时心情不好,随便说的呢。
厉远长腿已经撂了好远,走出一大截距离了,摇了摇手。齐楠伸着脖子喊:“那你下午干嘛去啊!”“上班!"厉远头也没回,撂了两个尾音,人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齐楠站在原地不动,石化了一样,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两个字。手机的震动才把他的思绪抽回。
群里面已经开始骂了。
【巧克力奇:@楠瓜你个孙子让我们等什么,都他妈二十多分钟过去了,生蛋呢你】
【商人策:要不要给个台阶给他下】
【巧克力奇:都是兄弟一场,要不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商人策:好。@远 齐楠造谣你上课对着个女老师哭,我们决定饶恕他】齐楠气得唇角抽筋,噼里啪啦打字
【楠瓜:你们做人吗!】
【楠瓜:让你们等着,就等着!】
齐楠反手点开“十"号键,把刚才捕捉的到镜头全部发进群里。【楠瓜:厉远猫腰漂移.jpg】
【楠瓜:厉远大力神掌重伤某瘦弱男生.jpg)【楠瓜:厉远抬手投降.jpg】
【楠瓜:女老师黑板擦拍讲桌.jpg】
【楠瓜:女老师愠怒.jpg】
【楠瓜:女老师与厉远同框.jpg一个咬唇、一个笑一个脸皮红,一个脸皮厚】
【楠瓜:女老师笑了jpg 全世界安静了)【楠瓜:女老师与厉远同框.jpg一个微笑、一个深情凝望】【楠瓜:厉远坐回座位.jpg 阳光刺目,纸巾擦了把汗】【楠瓜:女老师深情凝望jpg望着谁?被阳光刺目的那位】【楠瓜:厉远换座位,走路中.jpg热得像刚打完篮球】【楠瓜:女老师深情凝望.jpg望着谁?热得像刚打完篮球的那位】洋洋洒洒几十张摄影大片抛下去。
看到没!
瓜爷是有瓜的!
大
莫洋。
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厉远眉目敛着,心里蒙着火。过阵子再收拾他吧,眼前还有个要收拾的。厉远手插兜里,嘴里化着奶糖,腮帮被抵地鼓鼓的,视线像一个方向盯着。不消一会儿,看到了目标。
宁颖刚从党务处出来,正往经管楼的地方走,冷不丁被突然挡在前面的黑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脚跟抵在大树干上,细细的高跟深陷在泥土里,险些崴了脚。
“厉,小厉总。"宁颖手指摩挲着粗糙的大树干,看着明晃晃的日头,强挤出一个微笑,“找我有什么事吗?”
光天化日,在校园里,他不会打她的。
厉远嘴里的奶糖在舌头下转了一圈,提脚考前一步,宁颖吓得就想后退,可是再退,里面是一片更脏的泥地,她穿的高跟鞋根本不能走。“你、要干什么啊。"宁颖有哭腔了。
厉远嗤地笑了一声:“还以为你挺有种呢,怎么每次在我面前像个虫,在人家面前就那么横呢。”
人家。
宁颖懂了,心一横,咬着唇道:“人家?你是为安姒出头的吧。”跟着嫉妒心和醋意,让宁颖忍不住想发疯:“这个丫头挺有手段的,能有办法让你给他出头。”
厉远收笑,俊寒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凉飕飕地看了宁颖一眼,对方立刻再次开始认怂。
“我胡说八道的,您不要与我一个女人计较。"宁颖声音抖着。可这并不影响宁颖的心机,她在"女人”上咬了重音。如果这是个男人,厉远一句开口的机会都不会给,拳头就会让他付出代价。可宁颖叽叽喳喳地在他面前演戏,弄得厉远烦躁地想让她滚远点。“女人?"厉远嗤了一声,头偏着,抬手撑在宁颖身后的树干上,直接把她逼入了一个逼仄的空间里。
厉远拖着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往外蹦:“什么错觉会让你以为,我是不打女人的那类人?”
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宁颖屏息看着他,绝望的眼泪挂了整脸。
大
安姒回办公室又给安媛打了个电话,不接。不放心又打给安夏如,他最近的项目工程好像结束了,人在家里。有安夏如在,傅青书是铁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结果电话通了以后,安夏如说安媛也很久没回家住了,说是舞蹈室的事情太忙,住工作室了。
安姒不好提太多,可她总觉得自从安媛上次说给舞蹈室拉投资参加那个饭局之后,人就怪怪的。
安姒有个可怕的想法,安媛该不会在饭局上被人占便宜,吃了什么亏了吧。【姒姒柿柿:媛媛,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姒姒柿柿:收到信息回复我,很担心你】“姒姒?"季云忽然叫她。
安姒抬眸,看着季云:“你怎么了?”
季云最近也怪怪的,自从报告会她请假没参加,回来之后很少在办公室待着,神神秘秘地总往外跑。偶尔回来了,也一副累瘫了的死相,平时办公室里就她跟林梦能扯,两个人时不时说着说着还能红脸,最后都是安姒当和事佬。可现在季云像个耷拉着耳朵的小喜鹊,没精神了。连大咧咧的林梦都看出来,悄悄问过安姒:“季云是不是谈恋爱了。”安姒当时正在浇花,差点失手把窗台上的花盆打了。林大小姐,你眼中是世界是不是全人类都在谈恋爱。季云居然又不说话了,摆摆手埋起头:“没事,当我没问。”这种情况安姒怎么能不问,还以为她跟林梦闹别扭了呢,结果瞥眼一看,林梦无辜地摇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安姒坐到季云办公桌旁问她,“你这样我跟梦梦都很担心。″
季云抬眸,眼神中划过一丝犹豫。
安姒又道:“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我俩给你保密。”林梦叶凑过来,举手发誓:“别看我平时说话没谱,可我林梦仗义,保证守口如瓶。”
季云一下子被她俩严肃的样子逗笑了:“你们两个干什么啊,是有点事情,但是也没多大事。”
林梦眨眨眼:“你不是怀孕了吗?”
一语落地,不仅季云表情一僵,连安姒也震惊了。林梦无辜地咽了下口水:“你们这样看我干嘛?先孕后爱,带球跑,现在不都流行这些吗?”
季云和安姒同时叹了口气。
是她现在正在追的漫画正流行这些狗血剧情吧。季云摆手:“别想多了,哪有那么多花边八卦。就是孙直照让我保密,可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好好一个老师,现在马上要成演员了。累都累死我了,还整天挨训。″
“系里这么穷吗?请不起人也不能让我们这样996得干。当初我妈费尽心机鞭策我考大学、考研,留校,为的是什么?”季云一顿吐槽之后彻底放飞自我了,把这段时间压在心里怨气一股脑倒了出来。
“为的不就是老师这份职业相对来说时间自由度高,还有寒暑假。”“可是现在算什么,昨天我都在门口买烧鸡了,孙直照给我一个电话打回去,拍夜戏!”
安姒完全被听懵了:“你在讲什么啊?”
什么拍戏?夜戏?
戏?还是系?
一边默默听完林梦举了举小爪:“我前天买烤鸭的时候,也被孙直照弄回去了。”
安姒侧眸看她:“?”
季云也挺意外:“难道你也?”
说完之后她恍然大悟:“我说怪不得孙直照今天见我直摇头,看来对我放弃了,魔爪要伸向你了。”
“可别!"林梦被吓得不清,“我临阵健忘脑,7秒的金鱼记忆,我连演讲都脱不了稿,还拍视频。”
“可是我也不行啊,我肢体僵硬,还总骂我同手同脚。”“哎。“林梦捶胸。
“哎。“季云叹气。
“不是。“安姒懵圈地看看她俩,“有课代表能给我总结一下吗?你们两个在谈什么?你们一起去剧组试镜了吗?要进军娱乐圈?”林梦一副噎住的表情:“我要是能够格进娱乐圈,我还能在这待着?”“那你们在说什么啊。“安姒实在听不出头绪。季云叹了口气道:“简而言之就是'峰海集团'这次合作,让学校吃到了甜头,看准了企业市场,准备把这种高年级与企业合作的行事,延续下去,做成长期计划,并且想象低年级组逐步推行。”
安姒一听,好事啊。
现在的大学教育模式过于象牙塔,导致很多大学生走出校门难以适应,所学难以致用。
这种合作模式,一方面对于企业来说是缩小成本,因为学生的实习工资和市场上正式合约工资是不能比拟的。另一方面,这样教师在开展相关课程的时候,也能更好的结合现实,帮助学生们落实知识点,学到技能,毕业后更好就业学校的就业率和知名度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推广。而企业亦是如此。
已经不知道是一举多少得了。
林梦嘻嘻笑:“姒姒,你分析的都对。”
学校想的也是这样,但是问题是,从哪找这些后续的合作企业。安姒问:“不能跟"峰海’一直合作吗?”季云看了安姒一眼,“姒姒啊,你也知道那是'峰海’。除非你是峰海’的老板娘,′峰海′才会卖这个面子,跟C大长久合作吧。”安姒脸腾的一红:“啊,我怎么会是什么老板娘啊。”季云摇头:“对,“峰海"老董事长都六七十岁了吧。要是的话,也是少老板娘。就是那个小厉总的夫人。”
季云自顾自地又道:“不过那个小厉总帅是挺师的,可是传闻是个纨绔,不掌权啊。”
“而且姒姒你肯定不会喜欢这种混混的,对吧。”乍然被cue的安姒:“啊?……
大
季云根本不知道这里头的事。
可林梦知道啊。
林梦看到过那张照片一一
甲板艳照。
所以当季云还在那傻乎乎地一个劲提厉远的时候,林梦就不停地观察安姒的脸色。
那张白皙光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到季云问她“你不会喜欢他,对吧″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像熟透的番茄。
像轻染的晚霞。
红晕一直从脸颊晕开,蔓延到她整个脖颈,耳尖。安姒本来皮肤底子就好,但可能因为身体虚弱,常年有种贫血的病态,肤色一直以来是苍白无力,很少看到她如此鲜活生动的样子。“嗨,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好了。“季云做拜状,“这样你就是东家太太,一定能救我解脱苦海。”
林梦嘻嘻笑:“人家姒姒自己还没回答呢,你怎么不知道她不喜欢?”说着,林梦挑眉顶了下安姒胳膊:“对吧,姒姒。”楼歪了,楼歪了,这楼已经全歪了。
话题已经正经不回去了。
“你们几个聊什么呢,都凑在一起。"张宏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老人家,夹着本厚学术杂志,往椅子上一座,老花镜一摘,难得地叹了口气。
一副熟悉无比的一一累瘫了的模样。
林梦跟季云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张教授,你会也去,那个那个了吧。”张宏老花镜一架,脖子微仰,看向她俩:“你俩也?”“嗯嗯嗯。”一个小鸡叨米。
“嗯嗯嗯嗯。"两个小鸡叨米。
安姒:“?”
《论同一个办公室中,为什么她显得如此局外》大
路上,林梦终于跟安姒讲明白了这回事。
学校想让系里出一个宣传片,但是经费不足,所以演员自配。他们金融系年轻点的女教师都在安姒这个办公室,先选的是季云,因为她圆脸大眼,长相很有亲和力,符合教师职业特征。林梦虽然长得更美,但过于妨艳。
可季云连着几天拍下来,面对镜头肢体僵硬,实在不行。系里现在考虑的是林梦。
“姒姒,你等会儿得陪着我。"林梦拉着安姒不放。“陪你可以,可是我怕孙主任不高兴。“安姒有点担心。之前说好了消息保密,可是现在连她都知道了。“管他呢。“林梦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反正让我一个人去拍什么视频,我可不行,我晕镜头。”
“我在你也晕镜头啊。”
“你给我提词。”
“孙主任没让你背词吗?”
“让了啊,给我一厚沓。”
“你没背?”
“背了啊,我记不住。”
“……“安姒真想提醒一下林梦,你可是985研究生毕业的吧,当初政治大题你是怎么背下来的?
安姒还想最后挽救一下:“那孙主任会给你提词的。”“他只会让我重背!”
……好像也对。
林梦吸了口气:“我被买杯冷饮,紧张得我都渴了。”“梦梦,你要吗?”
安姒摇头。
“食堂里太挤了,男学生们跑起来二愣子似的,你就别进去了。姒姒你先去党务处那等我吧,外面太热了。"林梦抬手扇了扇风,跑二食堂买喝的去了。大
党务处在C大南门附近,这里是C大人流量最少的片区。一大片空地被开辟成了停车场,剩下一大片是茂密的草丛,荒废无用。C大的新址简直都集中在东门一带,南门这边安姒平时也很少来。正因为少有人来,才被定成了拍摄地点。
林梦接到的通知,今天要在这里拍一组园景镜头,大致就是“一个老师拿着工作文件从办公楼中走出”“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未来一片美好"之类。树立C大老师年轻、活力、知性、可亲的美好形象。安姒准备在楼下的长椅上等一会儿林梦,脚步刚刚靠近长椅,却被一阵啜泣声引起注意。
紧接着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安姒的心猛地一紧,厉远?
他怎么在这里?
安姒提步向前走了两步,皂角树荫下站着两个人。厉远单手撑在古皂角树干上,把宁颖吓个半死。“我错了,我以后不惹安姒了,求求你放过我。"宁颖魂都吓飞了。她本以为像厉远这种阶层的人物,有头有脸会很在乎自己的羽毛,就算对那个安姒有点意思,可充其量是一时兴起的玩物。谁会对玩物认真,谁又舍得为玩物身陷泥潭呢。可是现在厉远跟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他眼里阴鸷的眼神让宁颖清楚得明白,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面前这个人,能分分钟把她撕碎,甚至让她在整个杭城都混不下去。厉家的根基深厚,在帝都都能呼风唤雨,何况一个小小的杭城。宁颖这回是真的怕了。
厉远被她哭得心烦,这个女人怎么那么能哭。上回儿齐楠也在的那次,也是她鬼哭狼嗷的。厉远皱眉,手一摆:“行了你别哭了。”
宁颖哭。
“老子叫你别哭了。”他好凶好凶。
安姒隔着这么一截距离都被他吓了一跳。
更别说宁颖了。
哭得更厉害,更凶。
厉远肌肉紧绷,在宁颖眼前晃了晃拳头,狠狠踢了一脚树干,大树枝叶被他踢得沙沙乱晃。
“再哭,揍你。”
宁颖“哇”得一声没哭出来,硬生生憋了回去。安姒吸了一口气,才发现原来她以为的厉远那种“凶”是小巫见大巫,今天一见之下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他们嘴里说的“厉远不好惹”。安姒觉得宁颖心理素质还行,换成是她的话,可能现在已经吓晕过去了。她怕厉远真打宁颖。
这个疯子又不知道为什么发疯了。
安姒手杖向前一移,正准备过去,厉远忽然开口。“你自己去跟安姒从头到尾,做了什么,哪些地方不对,一点一点说清楚。"厉远语气冷,音调不高,可压迫感极强。宁颖疯狂地点头。
“然后好好跟她道个歉,听懂了没有。”
宁颖疯狂点头。
“你哑巴了吗?"厉远眼神凶戾,看着发抖的宁颖。对方早就被吓呆了,话都不会说:“懂,听了,我。”厉远嗤了一声:“不要以为我是不敢打你,看在安姒的面子上,放你一次。”
“滚吧。”
宁颖腿都软了,刚刚挪动一步,就瘫软在地,还没想爬起来呢,厉远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等等。”
宁颖吓极了,以为他要反悔,眼底一片死灰。厉远半蹲下来,看着宁颖:“为了你自己好,友情提示一句,不要嫉妒安姒。”
说着厉远轻笑,笑声凛冽,笑意却不达眼底:“安姒是我的人,你要嫉妒的话,怕你会嫉妒得发疯。”
说完之后,他开始笑,笑得恣意,狂嚣。
宁颖手脚并用,抓了一把黑泥,才终于挣扎起身,飞也似地逃离。安姒隔着皂角树很远的距离,浑身僵硬,握着手杖的指节发白,耳中嗡嗡作响。
所有的声音一瞬都成了虚幻,只剩下厉远刚才那句“安姒是我的人”,不断地在耳边反复响起。
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是她的人?
安姒咬了咬唇,垂眸,手杖退后一撑,要走。然而杖尾被藤根缠住,她一提之下,发出的声响足以在这片静谧无人的片区回旋。
秋冬的时候,这里是校园里小情侣们幽会的圣地,厉远背后的那棵古皂荚见证了无数对青春的悸动。
现在因为正值盛夏,蚊虫多,鲜少有人会来。手杖戳入泥土,陷入了深度。
厉远转过身,看向满脸错愕的安姒。
随着他脚步每迈近她一点,安姒胸腔里的心跳同时敲下重重的鼓点。他走到她面前,瞥眼看到陷进软泥中的手杖,抬手帮她提了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仔细把污泥擦干净,又还回她。安姒怔愣愣接过手杖,一时无语,半响才想到一句话:“你去买了纸巾啊?”
厉远垂眸,视线落在女人染满霞色的小脸上,眼里漾着笑:“都听到了?”稀疏的阳台透过树叶掩映出金灿灿的光影,绰绰约约地打在安姒头顶,发色泛着金色的风中微扬。
她的脸泛着红,像晚霞映照下的软云,像雨后淋着水珠的红樱。安姒摇摇头,毛茸茸的脑袋在厉远眼皮子底下晃悠,头顶一个软软的发旋,看上去很可爱。
她好像蹭在他身上的小猫,蹭得他心发痒、发软。厉远笑了:“你刚来?”
安姒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刚来。”
小猫开口了,声音嘻嘻软润,像在他耳边呢喃。“什么都没听到?”
小脑袋拼命摇晃,发梢跟着摇摆。
耳尖已经红得像滴血,早早就出卖了主人。厉远眉间漾着笑,抬手把她身子掰正,迫使安姒正对着他的脸。“你抬头,看我。”
他身体像一团火,堪堪靠近一点就热得不行。厉远惊奇地发现,向来像是与热源隔绝的女人,居然鼻尖冒出一圈细小的汗珠,颗颗剔透立在她细笋般的鼻上,调皮张望。厉远掏出纸巾,抬手落下。
安姒下意识向后想躲,手臂却被他嵌固住,躲闪不得。“别动。”厉远轻声道。
灼热的气息拂在颊侧,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全身过了电一样,酥酥麻麻,没了挣扎的力气。
厉远拿着纸巾一点点地帮她擦拭鼻尖的汗珠,粗糙的指腹划过女人光洁的脸颊,留下一层火辣辣的触感。
安姒抬手几乎是抢过他手里的纸巾,长睫低垂,声音细软:“我自己来。”他好烦啊。
他给她擦得好痒。
可她却不知道,厉远的心比她痒上万倍。
小树林中蝉声吱吱作响,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好想亲她一下。安姒擦好,把纸巾扔去了附近的垃圾桶,她转身再朝他走来的时候,念头在厉远心中疯狂炸想。
就亲一下。
就亲。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