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怪人
担心烈风一只狗在外头出了什么事,许南清拔腿就跑,冲到外头,见烈风好好地站在草坪上,才松了口气。
“烈风,你没事乱叫干啥?吓到我了。”
心有余悸,许南清没敢再放任烈风孤零零在外,走到树桩边,解开绳子要带它回马车。
“汪汪汪!”烈风却又叫起来,爪子一个劲扒拉草根,昂着头大叫。莫非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片草坪,它太过兴奋?……不对,它盯得好像不完全是草的地方,而是草的上空。
许南清顺着烈风望去的方位望去,正见好几只鸟掠过。“噢,你这是狩猎天性觉醒,要扑鸟去?”烈风好似听懂了,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嗷呜嗷鸣″应话。“可惜啊,人家鸟仔天上飞,咱们没有翅膀上不去,连它们一根毛都碰不到。”
许南清伸手戳了戳烈风的嘴筒子,示意它别再叫,“可惜这里没有弹弓,不然我还能教你咋打鸟呢。”
烈风一脸不甘心,冲天上极速飞过的鸟群址牙。“哎哟宝宝,咱们不犟了好不好?"见烈风鸣鸣汪汪个没完,把放马归来的向阳都吓得一激灵,许南清揉了揉它脑袋,“乖,回马车去。”烈风不叫,但是猛地往前窜,速度之快,力道之大,都令人难以招架。多亏许南清训狗经验丰富,见烈风情绪迟迟稳定不下来,早有预料,将狗链提前收短了不少,才没被它拽倒。
“许掌事,您没事吧?"向阳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捆好马便过来查看许南清这边的情况。
许南清却觉得她本来没什么事,被他这么一问,又感觉她是该出点事,…多谢你的关心,我还行,就是烈风见到鸟有点躁动。”“您牵着觉得辛苦的话,就让我来吧。"向阳信誓旦旦,就差捋起袖子给她展示肌肉了,“您放心,我力气很大的。”“那好,辛苦你了。”
向阳刚将狗绳拿到手,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没问题交给我",忽地被烈风拽得一规趄。
“啊啊啊啊你不要跑!”
他刚要稳住要攥紧绳子,烈风又是一窜,以为烈风只是单次偷袭,他着了道,被烈风拽得拖出二里地,又脚底打滑站不起来,吃了一嘴泥,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许南清见烈风一身牛劲,非得在这篇草坪里消耗不可,本着牺牲一人成就两人一狗的心思,将向阳献了祭。
“对不住了向侍卫,你再陪它多玩会儿吧,我回马车照看殿下去!”“别走啊一一"向阳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入马车内,寒山月头晕未愈,见许南清打帘入内,扶额打探。
“出了甚么事,怎地烈风叫,向阳也叫,你倒一脸平静?”“没什么,烈风和向侍卫闹着玩儿呢。”
许南清撒谎技能一回生二回熟,早料到寒山月会问,她这会儿说起提前打好的腹稿来,连眼都不眨。
“本宫都瞧见了。“寒山月指尖点了下半开的窗,“不过向阳身强力壮,在泥地里滚这么一遭,也不至于出事。”
见寒山月已将话挑明,许南清也懒得再掩饰,甚至把他当做理由。“没办法,总不能丢您一人在马车受累罢。”“这么说来,还是为本宫好了?”
寒山月脸色病色尚存,桃花眼却亮得像太阳照亮的湖水,波光粼粼。“算是吧。“他唇色苍白,时不时咳一阵,许南清不难看出他状态不好,“您还难受么?需不需要去镇子上找大夫?”
“无碍,再待半刻,便启程。"寒山月摸出舆图,指尖点在不远处的小镇上,“再不走,怕是待到日落,都难抵达落脚处。”“好,那我半刻后将烈风牵住。”
寒山月低低应了声"嗯",又闭上眼,靠着身后的貂皮毯子,发出刻意压抑过的呼吸。
许南清在一旁听着粗重到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很不自在,她掀开车帘跳下去,通过开着的车窗向他喊话。
“您好好歇着,我就在马车边上,有事您喊我就成。”寒山月半响才回个“好”。
“许掌事,救!"向阳不知何时逃出烈风拽人跑的可怖循环,手腕缠了好几圈狗链,见许南清终于从马车出来,扯着嗓子发出求助,又冷不丁被烈风往前拽,扶着颗粗树才维持住平衡,“救救我!”许南清根据太阳方位算了下时间,无情拒绝了他的“请求支援”。“再等等,殿下道半刻后启程,还有一会儿,你且陪烈风玩玩。”“这哪儿是′陪它玩′啊?分明是它玩我!"向阳欲哭无泪,又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挨到时间结束,整个人早已在泥地里滚了数十圈,整个人身上都是灰。“烈风,回来!"听到召回口哨,方才还发狂奔跑的烈风,步伐忽地轻柔多了,两只爪子吧嗒吧嗒的,优雅回到许南清身侧。它脑袋高高昂起,神奇极了,肥瘦相宜的身子围着许南清直打转,明晃晃是在缠着她要零食。
“你这坏狗,把别人拽倒了,还想要零食?“许南清冲向阳使眼色,示意他赶在出发前换套干净衣裳,嘴上还在教育烈风,“下次不能拽别人了,不然扣你口粮,听见没有?”
“嗷鸣,嗷呜鸣。“烈风耷拉着眉眼,看上去蔫吧得很,好似知错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拽他的,你只是太兴奋了,但是这样很有可能会出事,若非向侍卫身体好,早要被拖去看大夫了。”“汪汪。“烈风叫声又变得急促,尾巴也一个劲甩,往一个方向走出两步又停下回首,似是让许南清跟上来。
许南清疑惑跟上去,正夹着嗓子说"小烈风你要干什么呀",忽地见它在灌木丛后停下了。
而灌木丛不远处,有只灰扑扑的麻雀在地上蹦。“嘘,先不要动。"许南清见烈风爪子紧绷,眼看就要冲上前,忙不迭低声指导。
烈风低声鸣咽,听话收起爪子。
麻雀不知道灌木丛后有两道虎视眈眈的目光,只蹦蹦跳跳在地上寻找吃的。许南清静静等了两息,见麻雀姿态愈发放松,全然不知她与烈风的存在,轻轻往烈风那儿摆了下手,表示是时候收网了。“来,"她五指并拢,做了个往前挠的动作,“伸爪子,扑它。”她刚小声指导完,烈风便无声无息扑上前,直至爪子压住麻雀,才发出一串响亮的“汪汪汪”。
“烈风你真棒,我奖励你肉肉好不好?“想着小麻雀讨生活不容易,许南清好言相劝,让烈风爪子松开麻雀,才将手中肉干喂到它嘴里。见烈风腮帮子一鼓一鼓,许南清正痴痴笑着,忽地察觉诡异。偌大一座山,为何栖息的生物会这般少?
虽说是秋天,不少生物选择冬藏,但也不该少成这样……“许掌事!"向阳憨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殿下说该走了!”许南清将思绪一收,呼噜一把烈风软绵绵的毛,牵着它往马车去,“好,我现在带烈风过来。”
方才从京城到京郊,路还算平坦,这段从京郊到小镇的路,沙石遍布,坑坑洼洼,连许南清一个不晕车的人,都感觉晃得难受。烈风也不太遭得住,紧紧靠着她腿边蹲着,狗眼半睁不睁。原本就晕车的还寒山月更是遭了老鼻子罪,胃里都吐空了,还扶着窗枢,呕得一声比一声高。
原本他一身常服被风吹得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仙气,可许南清还没欣赏多久,耳朵又捕捉到他半死不活的干啰。
“殿下,"想着他往窗外吐污染环境,许南清将应急的恭桶推到他跟前,勉强挤出句,“您抱着桶吐吧。”
恭桶是新洗的,里头没有秽物,只是残留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气息。寒山月刚一俯身,鼻子登时遭到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