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迷离(十二)(1 / 1)

叛叔父 再枯荣 6466 字 10天前

第32章双迷离(十二)

叙白道:“噢?可他说上月十二日在白玉楼外见过你,白玉楼的伙计也说那日你的确在他们门外守着打秋风,这么快就忘了?”万三照样嬉皮笑脸,“嗨,我常在白玉楼外头守那些有钱的老爷,大人不知道,这些老爷们在外头常有不规矩,我万三专管打听他们这些不体面的事,遇着些要脸面的便舍下两个钱来堵我万三的嘴,遇见脾气大的,落一顿打,也没什么,反正我万三皮糙肉厚。”

身后衙役不耐烦,踩在他后脚腕上狠狠一碾,“少胡扯这些没要紧的事!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室中登起吱哇一阵痛叫,叙白也不理会,只管起身神闲吃他的茶,眼皮也是爱抬不抬,屋顶有几片透光的琉璃瓦,一点太阳正好落在茶碗中,他觉得甚是好看,不知怎么想到九鲤水光粼粼的双眼。他慢慢用盖子刮动着茶汤,一样水波粼粼《,他渐渐笑了。

待那衙役收了脚,万三不嚷了,他才往旁边搁下茶碗,收了笑意,“想起来了么?″

万三眦着牙点头,“想,想起来了,小人是认得,是认得那楚老爷!”“说说是怎么认得的。”

原来上月十二那日,万三照常到白玉楼门前“揽活",碰见楚逢春与手下人说说笑笑地走来,万三见其面生,听口音又是外乡人,便想哄骗他几个钱花,趋白玉楼的伙计没留神,尾随楚逢春进了白玉楼中。这白玉楼乃是江宁最奢靡富丽的酒楼,上下四层,第四层皆是雅间,故而城中有头脸的人物常在此处谈事。万三一径跟着楚逢春上到三楼来,附耳贴在雅间门上听觑一阵,原来是在与那满亭闻名的铁公鸡李员外在谈荔园的买卖。听口气那楚逢春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只是李员外着实气人,见人拿得出一万两的宝钞,便想多诈他一些,竟要一万二千两。不想楚逢春赌气,反口压到八千两。

这荔园十亭有八亭人知道不吉利,在李员外手里已耽搁了几年,而今别说八千两,就是六七千,也不是卖不得。这可不正是天上掉下的巧宗?可是要发财了!

“小人便等那楚老爷出来,上前和他搭话。楚老爷当时答应,倘我有法子使那李员外应下八千两,就给我谢钱。”

说到此节万三便打住了,叙白静候须臾,歪眼问:“后来呢?”“后来,“万三看他一眼,垂下眼皮道:“后来我回去一想,当时那楚老爷手底下的人一直叫我滚蛋,只怕他应我这话也不能当真,是随口打发我的话。何况,何况我也并没什么法能劝动李员外,这事就只能作罢了。”叙白沉默下来,朝他身后那衙役丢了个眼风。衙役当即弯下腰,反提起他已脱臼的那条胳膊,痛得他高声大叫。

九鲤被这声叫唤惊得心一抖,忙要打帘子出去,替她搽药那郭嫂疾步过来,抓住她的手,“姑娘衣裳还没穿好呢。”又拉她回去坐在椅上,“等药晾一会再穿,不然都蹭到衣裳上去了。”一面说,一面含笑转到她身后,俯身查看堆在她腰间的衣裳,“有些蹭破了,这样好的料子,真是可惜。”

九鲤心心思全没在这上头,耳朵里只灌来外间的惨叫,不由得拧紧月眉,“衙门审案子一向是这样?”

郭嫂转回她对面,“都是这样,姑娘听惯了就不觉奇怪了,有时我在最里头后厨也听得见,啧,可见做什么也别做犯法的事。”“可还没准呢,他不一定是犯了法。”

“有准就要定刑了,还犯的着打么?有的人就是嘴巴硬,你不打他两下他一句实话不说。你听,这不就要说实话了?”果然听见那万三在喊:“别拧别拧!我说我说!”叙白又朝那衙役使眼色,衙役方丢开手。

“小人,小人虽没想出法子压李员外,可也怕丢了这巧宗,所以想去找那楚老爷,可,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这才只能罢了。”叙白笑笑,“我看你那条胳膊也是不想要了。”衙役又要上前,万三慌了,忙磕头,“别别别,我说!”“倘或再有虚言,两条腿也是留不得的。”“不敢不敢。"他竭力笑笑,挂着一脸汗,吁长长吁了口气,“我招了吧,我服了!荔园那人,是我杀的。”

据他说,他私心想压到七千两,届时好多向楚逢春讨一二百的谢钱,又怕那铁公鸡李员外不肯应价,筹谋多日,便想出个主意,干脆溜进荔园装神弄鬼,闹出更大谣言来,李员外再舍不得也只能应下。于是初五那日的晚饭时节,便乔庄打扮,装成是挑泔水的人溜入园中,去那小竹林里故布迷阵。“谁知撞见那林大官人出来上茅房,小人从前和他就认得,讹过他的几个钱,他看见小人就要打小人,还威胁要叫官差来拿小人!”“小人好求歹求,求去他房里,他又是命小人跪下磕头,又是对小人百般戏耍刁难,小人那时也不知怎的,突然很是气不过,便掏出随身带的刀来,挥手就是一刀!他摁着脖子倒在床上,小人慌了,见他还没死,还能出声!小人怕他把官差招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骑到他身上去!又连割了几回,他这才咽了气。”

九鲤听他所述的杀人手法倒和庾祺检验的不差,且万三此人想来不大识字,不知道脖子上的脉门也是常理,再则那时荔园看守不严,晚饭时节正是往挑泔水的时候,能轻易给他混进去,也合情合理。只是仍觉有哪里不大对,她在椅上暗暗攒着眉,听见像是耗子在啃东西,嗑嗤嗑嗤的,循声望去,原来是对过郭嫂的牙齿在打颤。她歪眼瞅着她好笑,“郭嫂,你光是听也听得害怕?”郭嫂紧蹙眉头,“我的王母娘娘,杀人就杀人,割人家脖子,还割那么多刀,得流多少血呀!我想想那场面都怕人。姑娘不怕?瞧姑娘年纪轻轻的,倒像见过不少场面。”

她有点得意,“不瞒你说,那死者的尸体我还验过呢。”“你是仵作?啧,我瞅着可不大像。”

她又心虚得一笑,“是我叔父验的尸,我在旁看来着。”“姑娘的叔父是衙门的仵作?”

“不是,我叔父是荔园主持疫病的大夫。”郭嫂诧异,“噢!敢情你是庾大夫家的小姐?庾大夫我听他们回来的人讲过,是位神医可是?”

正说着,见杜仲笑嘻嘻钻进门来,“这案子了了,想不到咱们还抢在师父前头,回头师父总该褒奖褒奖咱们了,嗳,你要什么?"他把脸向上仰起来,美滋滋畅想道:“我横竖想好了,师父要是奖,我就要他那个玉腕枕。”那玉腕诊是庾祺常带着出门看诊的,每逢从医箱里拿出来,有钱的病人一瞧,少许了诊金怕他看不起,往往就许下重资。九鲤一面将叙白的氅衣也穿上,忍不住嗤笑,“你还没学出师呢,又不能自己给人瞧病,要那腕枕有什么用处?”

那郭嫂将眼也转来他身上,笑了笑,“你是庾神医的徒弟?”杜仲刚挨九鲤嘲讽一句,本来面上有些挂不住,此刻生人一问他,血潮当即从脖子涌到脸上来。他吭吭咳两声,走到九鲤旁边坐下,翘起腿,有点不好意思看那郭嫂,“你别看我年轻,跟着我师父学了不少本事呢。”郭嫂掩住嘴别过脸,轻轻笑出声,杜仲不得不朝她看去。这一看,心仿佛被人撞了一下似的,原来她还有些年轻,应当是未越三十的年纪,头发虚笼笼地挽着,没插什么簪环珠饰,只耳下一点珍珠随她的笑轻轻摇晃着,她一只手虚括着嘴,上面一双稍显细长的眼睛朝他将瞟未瞟地。烟视媚行原来是这样,他年轻的心还在余震。不一时叙白也进来,看样子是审完了,九鲤忙起身,“你觉不觉得这万三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叙白攒着眉想了想,旋即笑道:“可他说的与死者的情形都对得上,杀人的时辰也说得不差,难道庾先生会验错?而且这会衙役押他去家里找凶器去了,咱们在这里等一等,寻来凶器,回荔园请庾先生与死者的伤口比对,若对得上,那就错不了。”

他坐下来,郭嫂则很有眼力见地起身,福身说回后厨去给他们瀹茶。杜仲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瞟着她走去将门帘子挑开,放了片短促的光亮进来,随即便暗了,像有颗种子落在地里,给土掩上,不知将来会不会有时机发芽。机缘这东西真是说不清,谁知道往后一天接一天,是越来越暖,还是越来越寒?反正幼君回想当年议亲,总觉得那是人生的转折,谈不上心动,但此后再没感受过当日自己身上那份热温。

沉默中,她睐一眼庾祺,才想起来谢他,“幸亏庾先生今日在这里,不然照他们去请大夫,不知几时能请来,我娘岂不凶险。”“我不过是凑巧。”

“凑巧一一"她咂着这两个字似笑非笑,“或者也能换个说法,”庾祺等着她余下的话,没等到,转来看她,见她目光意味深长,他心中一跳,觉得她猜出了他的来意。

“缘分。"没想到她峰回路转,笑颜渐开,慢慢又敛成微笑,声音低下来,自点着头,“兴许也能称得是′命数。”

庾祺反剪双手,看着她失落的脸,恍惚中又似见到故人,不禁心生恻隐,″姑娘信命?”

“信不信的我也说不好。小时候人家都说我命好,生在富贵之家,日后一定是安稳享乐,我也以为会是这样,平安长大,嫁位良人,过一个女人该过的日子。想不到世事难料,那年爹过世,关家风雨飘摇,我只得弃了外嫁的念头,留守家中,保住家中基业。”

“怎么不招婿上门?”

“自家人都姓不过,何况外人?“她凄凄淡淡自笑着,忽将话峰一转,“庾先生怎么不求学为官?男人家的抱负不都一向是入仕?怎的做了大夫?”“命数。"他一笑了之,“我也不是为官之才。”“难得一个男人家,竟不贪恋权势。"她扭过脸,还是微笑,只是那微笑里平添几分锐利,“我猜庾先生必是没尝过呼风唤雨的感觉,倘或尝过,就由不得你了。”

他笑着缄默,慢慢点了点头,“看来关大姑娘已从最初的情非得已,变成如今的乐而忘返了。”

幼君向前一步,在他面前立定了身,笑着睇他一会,眼睛渐渐垂到他一只手上,目光直扎进他的手心,“看,男人的手天生是这样大,女人的命数始终是握在男人手里,只要是女人,都希望遇见的男人有颗温柔心。”庾祺收回手,笑道:“真可惜,人都说我最是个心肠硬的人。”幼君并不觉意外,仍从容地并他朝前走。

他又道:“不过关大姑娘有句话说错了。有时候男人的命数也是握在一个女人手里。”

“噢?此话怎解?”

“有句古话,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睐着冷冷笑眼。幼君笑容稍滞,很快又恢复了神色,只是再笑,也笑得力不从心,看着前面路上遍地金光,总觉得是末日似的,很有些悲凉。说话仍回到小厅上来,张达在这里坐等了半日,早是百无聊奈,一见他二人进门,忙起身迎来,“太太可大安了?”幼君看一眼庾祺,笑着施礼,“有劳张捕头挂心,还多亏了庾先生,已经醒过来了,亲戚们正陪着呢。”

张达呵呵一笑,“这不是缘分么,可巧今日就有位神医在你家中!”缘分,多么诗情画意的一个词,可幼君今日听来说起,都觉得并不是什么好词。缘分缘分,不也叫劫数么?偏不知何处冒出这庾祺,生意场上勾心斗角这些年都没倒下,难道今朝要折在他手里?

她抱着纤弱的胳膊临窗站着,听见外头和尚道士们在唱超度的经,那片隐隐约约的嗡嗡声也是不可靠,给风一吹就散了。她眯起眼睛,仰起头来,让太阳照在脸上,心里想,亏得自己是个不迷信因果报应的人。侧转过身,看见几上放了盆不合时宜的红色芍药,她便掐断那花,随手撇在盆里,将娘妆叫进卧房里来,“去请蔡晋来。”娘妆有些踟蹰,走近道:“怕不是时候吧,那庾先生和张捕头刚走不久,要是给他们在路上碰见一一”

幼君微笑着朝立了满面墙的大圆角柜前走去,“你当躲着他们就不会碰见了?你信不信,他们此刻就守在咱们家门外,等着抓蔡晋一个现行。”“那不是更不好叫他来了么?要是他们见蔡晋与咱们有瓜葛一一”她拉开一扇柜门,目光从柜门后头飘过来,似鬼似魅,“他庾先生想打草惊蛇,我成全他。”

娘妆脸色急得褪了一层红润,“姑娘是说,那位庾先生今日来,是特地来试探姑娘的?”

“我看这位庾先生是个再心细不过的人,既露出意思来,就不是无心,他是猜到了我是主使,但苦于没有证据,这才来故意试探我,好令我慌乱之下露出马尾来。”

“他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幼君在柜子里翻了一阵,实在翻不到什么,便垂下手,缓缓走去妆台前,“才刚回房来就在想这事,我想,一定是那天我与文关家去荔园的时候给他看出来的。”

“姑娘那天露了马脚?”

她哼出一缕鼻息,“我左思右想,那庾先生还是疑在那两碗茶上。”“茶?"娘妆皱着眉走来跟前替她挑拣头面。“那日我们齐大人不在,张捕头请我们在他房中坐着,看屋子恰是蔡晋。他那个人,也好心得过头,他怕我吃不惯荔园的粗茶,专门拿了自己的好茶叶出来给我们吃。我也是,偏没留心这点,吃得顺口就吃了。庾先生那双眼睛,真是她笑着摇头,“就这么点纰漏,就让他察觉出我和蔡晋原来认得。可那日我们为避嫌,偏一句话没多说,装作不认得。倘或当日与蔡晋说上一两句客套话,他献茶也属平常。”

娘妆仍不大敢信,“那庾先生如此神通?不就是一碗茶堡。”“也怨我,当时总觉他话中有话,一时乱了神,就把个柔歌牵扯进来,想让他们怀疑是她因爱生恨痛下杀手。"她丢下支玉搔头,自对着镜中一笑,“果然听说他们拿了柔歌,可却不拿去衙门,只押在荔园,倒像是做给我看的。”娘妆大惊,“那岂不是更不能在此时与蔡晋见面?”挑来拣去,也拣不出什么合宜的首饰,她又起身,朝她一笑,走去柜里继续找衣裳,“不过庾先生只知英雄难过美人关,却不知什么叫甘之如饴’。”娘妆还是犹豫,“姑娘对蔡晋有十足十的把握?”“我知道蔡晋,苦惯了的人,大概是会为一点甜头卖命的。这当口,也只能赌一赌了。”

幼君认识蔡晋是前两年的事,他到家来替衙门派税,一来二去,她知道他家境贫寒,纵做个捕快,一月二两银子,也是入不敷出。适逢她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一闲下来,觉得寂寥,便拿他当个消遣。不过她没嫁过人,不大会和男人谈情说爱,不免生疏笨拙,恰是那几分笨拙,倒显出一份真心。蔡晋既得她的钱,又得她的"真情",唯独没得到她的“身”,这几样结合之下,足够令男人一头栽下去,甘愿替她卖命。也是因为她没嫁过人,有时候喜欢扮演一个对男人唯命是从的女人,尝尝寻常为人妻的滋味,所以在他面前,她也肯做出副伏低软弱的姿态。她终于将柜门死死阖上,低头自视自身,澹然一笑,“人家说要想俏,一身孝,我这不正是?算了,也不必费心寻什么衣裳了,去请他来吧。”这一等,直等到日影西斜,庾祺张达在关家对过的茶铺里坐了许久,张达茶连吃下去三四壶,肠胃有些寡得受不住,早是饥肠辘辘,催着庾祺往前面街上寻家馆子吃晚饭,且豪情万丈地拍着胸口说由他做东。庾祺微笑着道声“何敢破费”,仍坐在凳上不动身。张达坐得烦躁,又问:“先生到底坐在这里等什么?”

以为他又是不作答,岂料他轻笑一声,“来了。”但见那蔡晋远远从街上走来,穿着家常衣裳,钻进关宅院墙旁的巷子里,像是要由后门进关家。那巷里也有许多络绎不绝的宾客,蔡晋混在里头,倒不怎么起眼。

张达却一眼认出他来,一股焦烦化为疑惑,“蔡晋怎么上关家来了?”庾祺自斟着茶,“你来得他就来不得么?”倒也是,衙门的官差多于关家认得,此时关家治丧,在这里碰见同僚也不是什么奇事。可张达转头一想,怪就怪在昨日是吩咐蔡晋送棺回来,该尽的情谊昨日就当尽过了,怎么今日又来?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坐定,“庾先生在这里坐这半响,就是在等他?”庾祺点点头,“张捕头看来对你手下的人有些疏于关心,连他与关家的人常有往来也不知道。”

“这我何处知道去?他们下了值谁还问他们的私事。"张达低着脖子歪过脸,“不过他与关家何人常有往来?”

“你猜猜看。”

猜来猜去,张达将关家认得的人都猜了个遍,却怎么都猜不到会是关幼君,谁也想不到一位立誓永不嫁人的富贵小姐会与个不起眼的捕快有瓜葛,真是应了女人心海底针那句话。

女人,真是难捉摸,庾祺想来好笑,慢慢思绪旁溢,脸色也跟着渐渐凝重起来。

果不其然再等上一会,却见蔡晋是由关家大门上走出来,不再像才刚由巷里进去时那般前顾后盼怕给人撞见似的,这会远远看他的神情,虽然落魄,倒有几分毅然决然的坦荡。

张达欲起身去和他搭讪,庾祺一把将其拽下,“我看什么都不必问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过不了两日你心里的疑问都会有人解答。”“疑问什么?"张达又坐回来,眼睁睁看着蔡晋从热闹的大街上失魂落魄走过去,“庾先生,您可是把我弄糊涂了,今日无端端到这关家来,又无端在这里等蔡晋--对了,我想起来,你前两天夜里就和我打听过蔡晋!"他脑子连番一转,总算开了些窍,“是不是蔡晋和关展的案子有关系?!”接着他一再联想下去,总算想到关展之案与林默之案最大的不同便是脖子上的伤口,林默的伤是被人割了多次造成的,而关展是一刀毙命,凶手显然清楚颈部脉门所在,可见是个有经验的杀手。蔡晋做了多年捕快,身怀武艺,杀死国类无数,恰好符合这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