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城追出来，可他哪里跑得过练功这么多年的陆沉？他看着陆沉离去的背影，无力地叹了口气。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陆沉牵了家里一匹马，向戍州城奔去，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夕阳挂在天边，玫红的色彩融化在天空，将天空衬得分外妖娆。

在天黑之前，陆沉终于赶到了戍州城，在跟周围百姓打听之后，得到了“北夷军突袭，林家上下几十余口人，无一存活。”的消息后，瘫坐在林府门前的阶梯上，楞楞地坐着。

而此时上街买东西的洪婷注意到了他，悄悄跟在陆沉身后，陆沉来到城外以前他跟林烬一起玩耍的地方，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这里骑着马，述说着久别重逢的美好，而现在就剩陆沉一人。

...

“陆沉，你打架打不赢我，以后干脆认我当义兄吧？”小时候的林烬对着小时候的陆沉说道。

陆沉正帮他抄着课文，闻言后冷笑一声：“然后天天帮你抄课文是吗？你还是先把这篇文章背下来吧，不然明天夫子又要生气了。”

林烬不屑地摆摆手，翻身下床窜到书桌旁边，用手肘顶顶陆沉：“我说真的！这样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你看我比你大，还比你能打架，你认我当义兄肯定不亏的啊！”

“无聊，我才不要。”陆沉不理他，专心抄着课文。

最后还是没耐住林烬的软磨硬泡，两人来到平时玩耍的地方。“结义不去庙里，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林烬撇撇嘴：“你懂什么？我爹说了，敬天爱民，这面对着皇天后土，可比庙里有用多了！”陆沉无语：“敬天爱民是这个意思吗？”却已经被林烬拉着跪下。

林烬一脸认真地拱手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林烬。”“我陆沉。”

“在此结为异性兄弟，从今往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

“等等等，算了，不吉利。”林烬突然打断陆沉说道。

陆沉：.....

“啧，你看啊，我们以后肯定是是要当大侠的，要是一起死了万一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那不是很惨啊？”

林烬思考着“有福同享？太老套，死生同契？还是不吉利....哎呀烦死了，不拜了！”说罢起身欲走。

“刀山共闯，血海共渡！黄泉碧落，不负手足！”

陆沉突然出声，一字一句地念道。林烬看着他，他微笑：“我从书上看到的。”

林烬认真琢磨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也跪下来，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刀山共闯，血海共渡，黄泉碧落，不负手足！”二人对视一笑。

...

陆沉抱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义兄林烬之墓”。他眼里带着泪水，抱着木牌低声喃喃道：“刀山共闯，血海共渡，黄泉碧落，不负手足。对不起，林烬...对不起...”

面前是一个他挖的坑，他将坑埋好，将木牌插上去立着，这就是一个简易的衣冠冢了。他沉默半晌，转身离开了。

“娘，我来看你了，我不孝，这么多年了，都打听不到您的安息之地，也没来看您一次。”

陆沉站在赵清坟前，低声说着：“我决定要离开北境，听说朝廷那边在征兵伐南巫，我准备去参加，我想靠自己拼出一片未来。我也不想留在爹的旁边了，他这些年很累。”

“我能感觉到他有一个很大的秘密瞒着我，我不想去拆穿他，也可能是我害怕去拆穿他看到真相。娘，你的仇爹已经帮您报了，您在天有灵也应该放下了，仇恨太可怕了，它操控了无数人的心魂。”

“娘，我走了，以后我会尽量多来看您的，你儿子会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的！”

陆沉絮絮叨叨地说完这些，最后沉默地拜了三下，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柳树随风飘着，一如既往，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挽留...

洪婷将看到的一切回去跟林烬说后，林烬良久未说话，最后只是点点头：“陆沉啊陆沉...”

...

“老爷！老爷！少爷的行李不见了，只在房间里找到一张少爷留的字条，说他要去南巫参军！”

苏管家着急忙慌地将字条递给陆书城，陆书城连忙接过，细细查看：

“父亲大人尊前，孩儿不孝，今当远行，此番南下，并非负气，爹你所说的和您的良苦用心孩儿都明白，林烬乃是孩儿的至交好友。但孩儿并非责怪父亲，只是过不了自己的心魔。擦拭旧剑时，剑锋所指，星河欲转，已知男儿当有四方之志，江湖风雨急。房内有京州‘天子醉’一酒，乃是孩儿带与父亲，待到重逢时，便是开坛日。勿念。陆沉，叩首再拜。”

苏管家试探地问道：“老爷，要我让人去追少爷吗？”

陆书城摆摆手，眼里含泪，嘴角却带着笑：“我的沉儿...终于长大了...”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哪怕儿子恨自己也无所谓，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跟自己一样活成仇恨的奴隶。

所有的罪就让我承担吧，让我的沉儿真的能开开心心下去。陆沉眼角带泪，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