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mb.33(1 / 1)

哑巴 镜澍 3266 字 1天前

第33章第33章

谢别安似乎没有想到孟寒初会问出这样的话,抬眸与他对视了片刻,唇角牵了牵,竞然就这么在他的眼眸之下,没有作出任何回应,而这一行径,在孟寒初眼里,似乎成了另一种别样的默认。

在谢别安沉默的那一瞬许,孟寒初眼里的妒火狂烈地烧了起来,顷刻间到达了顶峰。他像是疯了一般抱起谢别安扔在了床上,情绪前所未有地失控,似是被癫狂主宰了一般:“你他妈敢喜欢她?谢别安?你他妈敢?”他的手落到谢别安的衣襟处,等不及一一解开,唰地撕裂开来,露出大片肌肤,谢别安想伸手去挡,被孟寒初重重挥手打开,谢别安的双唇被咬得渗出血丝,孟寒初继而起身继续去撕毁谢别安身上仅存的片布,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不过是一个暖床的玩物罢了,谈喜欢,你配吗?”一字一句砸在谢别安的心上,似乎一遍又一遍地在告诉他,自己与孟寒初终究不是走不到同一道的人,他那样的人,阴鸷又冷漠,样样逢场作戏,从来不肯把真心交付任何人。

而自己捧着一颗真心,输得一败涂地。

他甚至不敢去看孟寒初的眼睛,生怕从那双终年只见寒霜的眼里,又一次看见深深的厌恶。

他还是害怕。

孟寒初伸出另只手,覆上谢别安的脸颊,裹挟着命令的口吻说道:“说你喜欢我,谢别安。”

谢别安似乎是想抬手比划什么,然而孟寒初又是嗤笑一声,将他的手重重按了回去,恶劣道:“我怎么忘了你是个哑巴?谁会喜欢一个哑巴?”谢别安眼里的光,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

谢别安忽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带着胸腔猛烈地震动,喉间沙哑无比,居然就当着孟寒初的面侧身呕出一口血来,斑驳的血迹星星点点地落在被褥上,十分地触目惊心,好似在无声地张扬着,谢别安的身子早就吃不消这般的造作了。

然而孟寒初的动作只是稍微地顿了顿,紧接着眯起眸子,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应得的,知道么,谢别安。你活该,你喜欢她,却偏偏逃不出我的掌控。”

谢别安十分吃力地闭了闭眼,将所有的苦涩都咽了下去。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反驳孟寒初任何了,也不想再去做什么无谓的抵抗。帘帐因为吹起的冷风轻轻地晃动着,烛火照不亮角落,昏昏沉沉地映着二人在一起的身影。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孟寒初的眼神灼灼,像是要燃起一团火一般,愤怒无比。但似乎这还不够,他不顾谢别安此时的病体,谢别安不住痛苦地轻颤瑟缩着身体,孟寒初狭长的眸中满是嘲弄,谢别安的手紧紧地抓握住了被褥的一角,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一般。

谢别安起初还蹬腿挣扎了一下,然而孟寒初太过强势,硬生生地将他摁了下来,整个人被禁//锢地动弹不得。

直到谢别安彻底地、意识不清地昏迷了过去。孟寒初顿了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拍了拍谢别安的脸,低声道:“起来,别装了。”

谢别安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呼吸轻的极其微弱,似乎都融在空气当中,飘散不见。

孟寒初又用力地掐了一把谢别安,声音染上了慌乱:“你他妈别装了,起来!”

谢别安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动也不动,脸庞过于安静,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一般。

孟寒初这时候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忽然如擂鼓一般剧烈跳动起来,一种极难形容的滋味漫上心头,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高喝道:“来人!”摄政王府今夜很不安宁。

所有的医者都被传唤而来,齐齐聚在谢别安的院落内,灯火通明,一一跪在床前,面前就是浑身散发着冷肃之气的孟寒初,似乎随便一个眼神就能将人置于死地一般。

医者们轮流上前为谢别安诊脉,额上皆是冷汗涔涔,没有人敢说实话。孟寒初眼神扫过跪了一地的医者,一室气压因他而低沉不少,近乎窒息。他点了一个医者开口汇报情况,医者哆哆嗦嗦地说道:“公子……体内尚有余毒,气血亏损,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孟寒初没耐心听他长篇大论,打断道:“什么时候能醒?”医者捏了一把冷汗,面对着这位大楚的摄政王,还是决定说实话:“尚未可知,一切须看公子自己的求生意愿。”

砰一一

孟寒初一脚将说话的医者踢飞出去,眼神阴鸷:“庸医。”他又轮流问了几个医者,皆是一样的答案。谢别安怎么可能这么弱呢?

孟寒初又想到了自己每日喂给他的一碗汤药,心情愈发沉重。这么笨,就不会不喝吗?非得把自己身体折腾成这样?孟寒初眼神一转,注意到了镜前的妆奁。他大步走过去一看,里面只装着一样东西,那便是结发的荷包。

孟寒初心神一滞。

谢别安他……此时还留着这个荷包,如此郑重地放在这里。他还是喜欢着自己的,不是吗。

承认喜欢就这么难吗?非得装病、装傻欺瞒自己,逼得自己用这些手段,让他受了那么多无谓的折磨。

只要他乖,自己自然也会宠着他一些。

孟寒初知晓了这一点,心里的气自然也消散了不少。今晚的闹剧,只当是谢别安在和自己闹脾气。等以后他醒来,再过些日子,自己自然会和他解释一切缘由。

十几日了。

谢别安依然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即使是在昏睡中,孟寒初轮番给他喂了人参燕窝,脸色也丝毫不见红润起来,反而越来越消瘦,整张脸上原本就没有几两肉,脸颊也尖了不少。原本孟寒初还是信誓旦旦地铺排着府中一切,甚至在谢别安院中都移栽了许多他喜欢的花树,还为他新作了一件狐裘,准备好了许多玉石银两赏赐,就等谢别安醒来感激自己。

但时间过得越久,孟寒初就越慌。他甚至将书案搬进了谢别安的房内,点上一支蜡烛,随时守着谢别安,就当他哪一刻忽然醒来,就能第一眼看见。可谢别安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除却微弱的呼吸之外,似乎找不到任何还活在世界上的证明。孟寒初有许多次站在床边,低声威胁着他如果不醒来,就将青如村的人全部赶尽杀绝,谢别安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用医者的话来说,他或许是已经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了。但孟寒初是谁?他偏偏不信这个邪,依旧每日补药喂着谢别安,饭菜不进就喂流食,哪怕是吊着这一条命,也要让谢别安活着。医者每日来一趟,都能看见孟寒初坐在书案后看折子的模样。每日来其实都是差不多的结果,然而医者也只是颤抖着说好转些了,过几日就能醒来。只是这个好转,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渐渐地,医者们之间都传,摄政王的那个哑巴男宠,或许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孟寒初听到了这个消息,面无表情地将那一批嚼舌根的医者全部砍了脑袋。他的别安分明就快醒了,或许就在下一刻,或许就在明天,哪能容得了别人说三道四?

谢别安醒来,还要为他继续做甜汤,还要和他一起享尽荣华富贵,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醒不过来呢?

他这么自欺欺人地做着这件事,恍若疯魔一般,连陆月竹都有些看不下去。陆月竹甚至闹到了谢别安的别院内,孟寒初只是淡淡地下了命令:“既然他这么爱闹腾,就将他送去檀相寺,削发为僧,落个清静好了。”陆月竹此刻脸上才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来:“我是陛下送过来的人,你敢这么对我?!”

孟寒初偏头笑了一下:“你吵到他了。”

或许是陆月竹的事情提醒到了孟寒初,当晚,孟寒初抛下繁忙的朝政,坐在谢别安的床前,就这么枯坐着看了他许久,才苦涩地笑了一下,开口道。“你误会了很久吧,别安。”

“他是皇帝派过来的眼线,监视着摄政王府的一举一动。但是……我却发现了其中的变数。八年前我率兵出征朔州,救下了当时年少的陆月竹,这是无人知晓的秘辛,陆月竹却亲口向我提起,并宣称能为我所用。此后他便在我手下传递消息给皇帝,在王府一待便是两年。”

孟寒初抚着谢别安脆弱的脸颊,声音很低,很轻,仿佛在哄着谢别安一般,也未曾期许着谢别安的回应,像是兀自说给自己听一般。“我不能亏待他,别安。但我从未真正与他有过欢好,从来都是锦影代我与他……你能明白吗?所有为我效劳的人,或许都不能得以善终,所以在他们尚在的时间内,我只能拿出我的最好。”

说着,孟寒初却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道:“或许他那不知所谓的爱意是我能利用的最好的武器……但为了我的目的,我只能不择手段,去拼命争取每一个人。”

“我好累,别安。”

他将头埋进了谢别安的颈窝,哪怕此刻谢别安没有分毫的动静,甚至不能起来回应他,只能像个麻木僵硬的木偶一般听他烦絮地唠叨着。要是能早点告诉你就好了,别安。

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看看我,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