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锅贴
是啊,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杀了他。她本来也不想的。
直到手里的热茶变凉,绿芜才缓缓抬头。
泪水将她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都冲刷掉了,露出了一张憔悴的面孔。许是今日心情的起伏太大了,她擦拭起泪水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一直蹲在她身侧的黎书禾就在这时,眼尖地发现她的肩胛骨上有几道厚厚的血痂。绿芜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自嘲地笑了一声。完全不在乎似的,就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那件厚重的外衣褪下,只余下里面一件小衣。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是一滞。
本是女子纤细的身体上布满了新痕旧伤,青紫交加,令人心惊。不止是肩胛骨,手臂,肩背,腰间,只要没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身上的肉就没有一处还是完好的。尤其是被丝带遮掩的脖颈间,全是纵横交错的红痕,一看便知晓是被人用绸缎紧紧勒缠留下。
而后背交错的血痂上还有些渗着血珠,叠着被烫伤的疤痕,加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光是看着,便忍不住让人头皮发麻。屋子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受了多少罪,又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黎书禾有些后悔了,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多看那么一眼。她颤着指尖将外衣给她重新罩上,拍拍她的手心:“天气冷,小心冻着。”绿芜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里却没有怨恨,只有一丝不甘。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少女黑沉沉的眼眸半响,鬼使神差地就开口说了起来。
冬月十八,那日的记忆太过惨烈,以至于她闭上眼睛都还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日,她来了月事,身上的伤痕太多,身子骨也十分不利索。胡四刚好吸了五石散,也许是没控制好药量,也许是日日在人前伪装成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压抑了太久,就想找一个地方来发泄他的□□。他来寻绿芜的时候,见她躺在床上。二话不说,直接就操起了鞭子抽了下去。
绿芜腹痛难耐,又被生生抽了几鞭,更是爬不起来。她苦苦哀求着,让胡四今日放她一马,等月事过去了再陪他寻欢。胡四那会已经完全迷失了心智,她越是求饶,他就越是笑得欢快。鞭子抽累了,就把她头上的细簪拔下来,又刺进方才那鞭伤里。绿芜忍住喉咙里颤栗的鸣咽,全身如同破碎的玩偶一般,摇摇欲坠。她想,要不就这样被打死好了。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见她不哭了,也不求饶了,胡四就没有那个兴奋劲了。他不兴奋了,手里的动作就越发地狠戾。
“叫啊,怎么不叫了!“他一鞭挥在了她的胸口,把她胸口的那口气差点都要打散。
他不停地骂着:“贱人,像刚刚那样跪下来求我,求我啊,也许我会打得轻一点!”
绿芜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面目狰狞的胡四。她突然想到,为什么是她去死,该死的难道不应该是眼前这个畜生吗?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她就抑制不住地想要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她整个脑海中最后只剩下这一句话在徘徊叫嚣。最后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一把推倒在地,随手拿起架上的花瓶砸了下去。
血流了一地。
绿芜看着死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双手指甲都死死地掐进掌心里,可是她感觉不到痛,只觉得畅快。
胡四死了,这么多年一直缠绕着她的心魔,终于死了。绿芜的眼里又聚起了一丝光亮,她看着坐在堂厅里的众人,嘴角又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是,我是杀了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多年来堵着的胸口都畅快不少。那纤细的躯体站立起身,摇摇欲坠却又无比坚韧。
“可是大人,"她又扯了扯嘴角,问道,“你们难道觉得他不该死吗?”何止是该死,简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他们瞧见了绿芜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痕,又听她说起被下药,被强迫的过程,一个个都感觉被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连呼吸里都带着这份同栏的痛楚。
丁復一拍桌站起来:“这个胡四算什么男人!不敢去欺负比他强壮的人,只敢窝在阴暗的角落里,把气都撒在女人身上。”绿芜沉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不用可怜我,我没觉得后悔。”“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啊,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她不甘心啊。
陆怀砚问她:“可惜什么?”
绿芜没有再回答他,方才还聚着火的眼睛里突然散了。沉默了许久,陆怀砚才开口问道:“你的帮凶是谁?”绿芜身形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我没有帮凶!“绿芜猛地抬头,差不多是用着吼叫的音调,“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陆怀砚看向她,道:“你那会受了重伤,又是如何使得动刀将胡四的尸体切成了这么多块。”
“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都是我一个人干的!"绿芜神情里露出几分痛苦,脖颈上的青筋全都狰狞地暴了起来。她突然用力一推,挣脱开黎书禾的双手,径直起身就往柱子上撞去。
“不好一一”
不知是谁先惊呼一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拦住,让她一头撞了上去。方才还坐着与他们“讲故事"的人,已然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往外渗着血。“还有气。"丁復手指在她的鼻尖探了探,一把将人抱起,求助似地看向陆怀砚。
陆怀砚丝毫没有犹豫,解下腰间的鱼符扔给吕一璋:“去请大夫。”又对着在场其他人说道:“回大理寺。”
还有问题没有审完,也有谜团没有解开,绿芜得活着。人带回了大理寺,大夫也真的被请来了。
敷了伤,开了药,说性命无忧后,陆怀砚就让差役把她关进了监牢里。饶是他这些年见过许多凶神恶煞之徒,也是第一次碰到像胡四这般丧心病狂的人。
对着女人用春/药,不是为了做那档子事情,只是为了折磨对方,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
陆怀砚的手指动了动。
这种事情,绿芜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走出牢狱,就见着黎书禾站在门口等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还是走了过去。
黎书禾见人走过来,连忙双手交叉行礼:“大人。”他“嗯”了一声,问道:“有事?”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大人,绿芜会怎么判?”“斩首或者绞刑。”
“这么重!“她惊呼了一声,“杀个口口犯',却要搭上自己一条命。”不值,太不值了。
“无论如何,都不是她杀人的理由。"陆怀砚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可是一一”黎书禾可是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来,最后化成喃喃低语,“可是,她只是正当防卫,是遭受暴力侵害反抗时一时失手而已啊。”她嘴里又嘀咕了一句:“要是搁在我们那,这都能无罪释放。”陆怀砚没听见她嘴里的嘀咕,但是前面那句话却是听进去了。“正当防卫……“他默念一下,难得地点头认可,“这个用词倒是挺有新意。本是二八年华这个最美好的年纪,却偏偏遇上了这等豺狼虎豹。但是杀人犯法,还是要按照律法来判。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再开口,陆怀砚见她无事了,也准备回自己的屋子里去。黎书禾怔愣良久,又开口问道:“大人,今日我这趟算是外勤吗?”陆怀砚不明所以,淡淡"嗯"了一声。
眼前的女子方才还耷拉的眉眼突然一弯,梨涡也跟着一颤:“我与大理寺签订的契约是只负责食堂大人们的吃食对吧?”陆怀砚一顿,点点头。
黎书禾:“今日我被大人叫去帮忙,又见到这些,心里上受到了不少冲击,这精神上的创伤怕是一时之间也难以抹平。”陆怀砚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有些好奇她到底想说些什么。黎书禾:“我一个月月钱只有六百文。“超出六百文的事情那就算加班!陆怀砚终于开口:“所以呢?”
“所以方才那是额外的工作”,她伸出双手,一咬牙,“得加钱!”加班费、外勤费、精神损失费…都得补!
陆怀砚:”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听清楚。
但黎书禾伸出去的手就摊在他的眼前,容不得他不信。果然,这女娘子手艺再好,面上再和善,他也不能忘记她是个心黑的。他从荷包里掏出一粒碎银,径直扔了过去:“够了?”黎书禾掂了掂,份量足,最起码有二两。
顿时双手抱拳,感恩道:“陆少卿下次有这种赚钱的机会记得再喊我!'陆怀砚:"……“没有下次了。
黎书禾只是跑了一趟,便收获了二两银子,倒是觉得挺值。前提是,如果没有见着了绿芜那浑身的伤还有听到她那悲惨的经历的话。等收拾好心情,她就去找了覃采买。
覃采买早上吃了她的过桥米线后那才叫悔不当初!早知道黎师傅做菜这么好吃,当初送来的吃食他也不至于瞧都不瞧,直接送给手底下的杂役了!
现下正值夕阳西下,黎师傅来找自个儿干嘛?莫不是想多拿些食材?黎书禾见到覃采买后十分客气地行了一礼,然后径直奔入主题:“我听田七说,若是有什么食材想要的,可以托覃采买一块儿帮忙带一些?”覃采买恍然,原来是这事。
他往日里是会帮大理寺里的人都顺带捎买一些食材,一来是价格便宜一些,二来他们采买的货物品相比外头确实都要好一些。他点点头:“确实如此,黎师傅要买什么?列个单子给我就行。”黎书禾忍痛,把刚刚那还没捂热的二两银子掏出来递了过去:“不是什么名贵的食材,芡实、山药、粳米,再加一些韭菜籽和红枣粒。”“份量也不用太多,够四五日的便行。”
覃采买掂了掂那碎银,笑道:“那这银子倒是还有剩余。”黎书禾也跟着弯起眉梢:“多得便算是给您的辛苦钱了,以后少不了还有要麻烦您的时候。”
一句话,成功让覃采买又跟着眉开眼笑。虽然银两不多,却倒是个知趣的。覃采买四顾了一番,说道:“今日庄子里送来了不少新鲜的豚肉,黎师傅要不要拿一点?”
“好啊。”
选好了明日朝食的食材,她又道了声谢,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榻上,还在想着今日的事情。
世道艰难,如今她手里也只有几两余钱,若不是运气好找到了现下这份工作,说不准还真要露宿街头。
到时候别说找阿耶,就是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许是今日的场景太过触动,她头一次想为自己谋划了起来,在这偌大的长安城,终归还是漂泊无根。
一夜无眠。
不到寅时,黎书禾便起来准备今日份的朝食了。在桌案前揉了好一会儿面,田七和春桃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赶来。看着她一个人,田七忙去净手,接过手中的活。像揉面这种活,现在大部分都是田七在做了,她倒是不用再像最初那般劳累,只不过昨日心心中郁结,很多事想不明白,一大早便想着来宣泄一二,把那些烦闷的心情都揉进面里。
春桃兴奋地问道:“师父,我们今日做什么?”“做锅贴。"她应道,说话间手起刀落,将豚肉去皮,又拿起两把菜刀同时在案板上麻利地剁了起来。
铛铛铛一一
刀刃斜切进豚肉里,带了点肥膘的豚肉红白相间,渐渐被剁成了肉糜,案板上也泛起一层油光。
又将豚肉和白菜混均匀了,加一勺胡麻油和调料,一直顺着一个方向搅成了糊状,这锅贴的馅料才算是成了。
包锅贴倒是跟饺子差不多,却又有些区别。黎书禾将松弛好的面团搓挤成了一块块的剂子,擀平后放上馅,中间再一对折捏合封紧,沿着边缘捏成了长条状,两头留空见馅。她把锅贴放在掌心让二人瞧着:“很简单,可学会了?”春桃:“这个看着跟饺子倒是有点像。”
田七:“和上次那个韭菜盒子也像!”
黎书禾被他们两个一下子插科打诨,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想那么多作甚,如今她有着稳定的工作,吃住不愁,何必为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搞得自己闷闷不乐。
她又包了两个,笑道:“确实是有点像,你们也别闲着,学会了就过来帮我一起包锅贴。”
自从覃采买下了限量的规矩后,倒是让她轻松许多。前几日那些个大人也忒能吃了一些。一到卯时,提早做好的存量一下子就被端走了,全都是靠着现做。
排队排久了,大人们也总会有些抱怨。
譬如为何不多备一些,又譬如动作能不能再快一些。一早上下来,手和脚都是软的。
幸好田七和春桃都是个伶俐的,上手学东西也快,帮着她做了不少活。才包了没多久,公鸡也开始打鸣了。包好的锅贴就放在竹筛上,越堆越多。等食堂的门帘被第一个踏进的人掀开时,黎书禾正往那平锅上淋上一层豆油。
孟淮又是第一个来食堂的,老远就伸长了脖子问道:“黎师傅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做锅贴。“她笑了笑,一手把包好的锅贴平铺着置入锅中。孟淮走近了瞧着,点评道:“看着倒是有点像饺子,只不过这馅怎么露出来了?”
说着眼睛扫了一眼正在包着锅贴的田七和春桃:“是不是你们两个手艺没学到家,包破皮了。”
田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黎师傅说了,这锅贴就得这么包。”黎书禾抿唇笑了:“是我说的,这样馅料会直接碰到锅底,肉汁能渗到面皮中,口感便会更好。”
其实不用她解释,田七那一句“黎师傅说的",孟淮便已经信了。虽说她才来这大理寺食堂短短几日,但这手艺确实是上佳。不说这日日做的朝食都不重样,就光是闻着那味,偏让人口舌生津,唯恐少吃了亏待自己。眼见着那肉汁果真顺着底下的焦壳往下滑时,又坠在那锅贴的边沿,和溅起的油汁混在一起,飘起了香味。
孟淮头一回儿觉得自己不应该来得这般早,光看着吃不着,真真是令人饱受折磨!
又等了一会儿,吕一璋等人也跟着进来了。几人看着孟淮吹胡子瞪眼地来回踱步,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起锅了一一”
孟淮大喜,忙不迭地看着那一盘金黄焦脆的锅贴就想找个桌案坐下享受。偏旁边这几位恼人的紧,眼巴巴地凑过来看几眼着。吕一璋还眯眼笑道:“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去去去,吃你们的去,别打扰我用食。”美食当前,孟淮也懒得跟这几个小辈计较,迫不及待地先呷了口搭配的汤水。
怕着锅贴太过干燥,今日黎书禾还特地做了一锅西红柿鸡蛋汤。孟淮一看那西红柿,全然已没有了之前的偏见,满脑子都是考校那日那碗酸甜咸香的打卤面,早就忍不住了。
红彤彤的西红柿和黄澄澄的鸡蛋混在一起,西红柿的酸甜味在口腔漾开,裹着滑嫩的蛋黄,吊着人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一口下肚,令人胃口大开。
孟淮满足了。
时隔多日念念不忘,终于又吃上这一口了!正在回味时,他们四人已经端着木盘坐了他的身旁。几人挤在一起叽叽喳喳,方才清冷的食堂立马热闹起来。
昨日他们忙活一天,等整理好了案卷文书已然到了深夜。本想再多睡些时辰,奈何个个都被这案子折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而怜悯绿芜的处境,时而又觉得那个胡四真不是个东西。
干脆就早早起身,来食堂用完朝食再说。
左右一切还得由陆少卿来定夺,还是先安心地享用朝食吧!夹起底部微微焦脆的锅贴,轻咬一口,馅料中的汤汁便爆涌而出。豚肉和白菜融合成一股鲜美香甜的味道,在舌齿间不停地滚动。丁復吃得急,一时没有讲究。被汤汁烫到了舌头,嘶哈着吐出来散热,等痛意过去,正准备咬第二口时,便瞧见孟淮夹起一个金黄间白的锅贴放入旁边的小碟中蘸着料,顿时大惊:“怎么还有醋料的!”孟淮捋了捋下巴几根胡须,顿觉畅快,这等毛头小子实在是不懂品尝美味,给他们吃黎师傅做的饭食,实在是牛嚼牡丹,浪费至极啊!丁復吃完一份朝食后,抬眼环顾一圈,瞧着陆少卿还没过来,心想他定是又忙着案子的事情。
忙跑去拎来了食盒,憨笑道:“黎师傅,我给陆少卿带两份,方才自己已领了一份,一共三份。”
黎书禾:”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陆少卿每次自己来食堂用食的时候都是只领一份的量。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丁復,怕不是多的都进来这位丁司直的腹中吧。丁復面对审视毫不畏惧,挺了挺腰背,谄媚地笑着:“那醋料也要两份。黎书禾想起昨日那二两银子,沉默片刻,说了声"稍等”。她磕了两个鸡蛋倒入碗中打散,蛋液顺着锅贴的缝隙均匀地倒入,铺满了整个锅底。等焖了一会儿,再撒上些许芝麻和葱花点缀。金灿灿的蛋皮将锅贴"抱住",光是这色泽冲击便能知晓该是何等美味!丁復眼睛一亮,还没等他发问,便听到黎师傅的嗓音响起:“这份是给陆少卿的,多谢他昨日的赏银。”
丁復嘴顿时又扁了下来。
怎么还搞特殊待遇的,以及陆少卿居然背着他们给黎师傅赏银!?丁復抬头,又见黎书禾那双杏眸还闪着笑意,不敢多问,连忙拎起食盒跑了。
太可怕了,上次他看见黎师傅这般笑的时候,还是那裴侍郎被灰溜溜得打发走了。
丁復料得不错,陆怀砚果然还在屋子里翻着卷宗。桌案上摊着一堆陈年旧案。
丁復将食盒放下,走过来一看,问道:“大人怎么突然翻起了这些卷宗。陆怀砚“嗯”了一声,突然道:“派个大夫,去兰香院给里面所有女娘子都检查一遍。”
丁復不解:"所有的?为何?”
陆怀砚:“我怀疑与绿芜有相同遭遇的不止一个。”若是如此,关于案子的进展便好推敲了。
话说完,他放下手中的卷宗,视线看向桌上的食盒。丁復忙开口道:“这是方才在食堂领来的朝食。“说着走到桌子前把食盒打开:“大人先趁热吃吧。”
陆怀砚点点头,走了过来。
发现这些形似月牙的吃食,两侧敞开着,露出来里面的馅肉。丁復小心翼翼地把东西端出,摆放整齐,桌上登时摆上了三盘锅贴,三碗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两碟醋料。
陆怀砚挑眉,看着其中一份造型有些独特的,问道:“这份为何不一样?”丁復正要动筷,顺着少卿的视线看了过去,“哦”了一声,声音中还有些闷闷不乐:“这是黎师傅单独给大人做的,说是感谢您昨日的赏银。”丁復学着孟淮的模样,将锅贴蘸了蘸醋料,一口咬了下去。焦嫩鲜滑的锅贴蘸了醋料后更加解腻爽口。酥脆的面皮混着肉香、醋香,别有一番滋味。
等他一口气吃了三个,又喝了一口浓汤,发现陆少卿还盯着那盘特别的抱蛋锅贴迟迟没有下手。
丁復嘿嘿一笑,莫不是大人不喜欢这份?
他立马将那份抱蛋锅贴换到自己面前,又将普通的推了过去:“大人若是不喜欢吃这带蛋的,便试试这份普通的。”陆怀砚这才回过神来,冰冷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谁说我不喜欢这份了?”
他想着,看来那二两银子也算没有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