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我不把青霭带进宫里,不就是怕宫里有些毒夫将人给害了。”姜嫄发烫的脸颊陷入谢衔玉的臂弯。

她被他抱在怀中,与他姿态很是亲呢,可说话仍旧夹枪带棍,暗暗讽刺他心肠狠毒。

谢衔玉见她比方才精神许多,揽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只装听不懂她的讽刺,也跟着附和她的话,“沈贵人禁足三个月,想必性子会改过,那花魁进宫倒也不至于遭到毒手。”

“分明就是你……"姜嫄瞪了他一眼,说话时尾音黏着高热带来的哑意。她笑吟吟地支起身子,忽然虎口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语气却像是在撒娇,“你说是不是你?”

谢衔玉面容清润,只是扣住了她的脖颈,腕上佛珠格得她有些难受,“我才是嫄儿的夫君,这世上只有我才是嫄儿最亲近的人。为夫替嫄儿处置玩物,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他浅色的眼瞳越发晦暗,也彻底在她面前撕开了温和的皮囊。姜嫄本不喜欢他装模做样的样子。

可没想到他彻底不装了,反倒叫她怔愣了好一会,心底泛起异样的痒意。她略微凝噎半响,只吐出了两个字,…毒夫。”她生着病,思维迟钝了不少,性子也较往常缺了刺人的棱角。谢衔玉抚过她汗湿的鬓发,心底却在猜着。昨夜定是有什么事安抚了她,现下才会这样乖巧地在他怀里躺着。又强抢了哪家男儿,还是又杀了什么人……他还未想清楚些,怀里人又辗转反侧起来,艰难地支撑着身子想要下床。“我抱你去。“谢衔玉顺势托起她腿弯。

姜嫄也不扭捏由着他抱去净室。

她水喝得实在太多了,急着去如厕。

现在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走路都得扶着墙。姜嫄由着他解开中衣系带,冰片混着苏合香的味道钻入鼻腔。天鹅绒软垫陷下时,她望着谢衔玉低垂的眉眼,还有他腕上压着的佛珠。姜嫄昏头昏脑地伸手朝着谢衔玉腹下探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谢衔玉,你可真恶心。”

两人夫妻时日久,也多少知晓彼此的癖好。过往情浓时,姜嫄也曾讶然谢衔玉斯文外表下掩藏着的露/骨/欲/望。谢衔玉替她仔细擦拭,又替她穿衣,又带着她去洗干净手。他拿着素帕,捏着她的手指,慢条斯理将水珠擦干净,盯着铜镜里的她。“觉得我恶心?嫄儿未免对我太过苛责,我守了那么久的活寡,连肖想自己的妻子也要被嫌恶吗?”

他神色极温和地看向她,眸色却深沉,“方才倒是也曾想过,将你按着,不用绸布为你擦拭,而是……

只是到底还是忍住了。

倒是不怕吓着她。

谢衔玉将她单薄的身子往怀里拢了拢,贴在她耳边呢喃道:“等小嫄儿病好了,我就这样伺候你,让虞止过来瞧着可好?”“这些日子,就好好喝药。"谢衔玉低声诱哄着她。姜嫄犹豫了片刻,畏惧着那药的苦意,但到底没禁住诱惑,轻轻点了点头。她瞧着铜镜里紧紧相拥的彼此,手指抚过镜中谢衔玉极温雅的脸,“谢衔玉,你可真不愧是我一眼就相中的夫君。”与她简直是…

天生一对。

瑶台楼的湖心岛湖面飘着淡淡的薄雾。

沈眠云俯视着水面的倒影,水波随风流动,波光粼粼,也模糊了他的身影。可记忆里浸湿了的衣袍此刻干燥如新,就连心口整根陷入心脏的玉簪也消失不见。

他分明已经死在了湖底。

按照第二周目的记忆,他本该在死亡后彻底陷入虚无,直到姜嫄重新开始第三周目的游戏。

可为什么……

他再次睁开眼,却依然在瑶台楼。

“你不会还以为姜嫄还在玩游戏吧?沈眠云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每次遇见那个女人你的智商连一年级学生都不如。"徐砚寒刻薄的声音刺透薄雾。沈眠云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见到凭空出现的徐砚寒不禁拧了拧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徐砚寒穿着身华贵的新中式衣衫,抱臂站在不远处,镜片后的狐狸眸满是讥诮。

自从沈眠云自杀后,徐砚寒便自觉已经没了这个朋友。“沈大教授,我自然来替你未婚妻收拾烂摊子。你们在这里恩恩爱爱打情骂俏,我的游戏项目直接被你未婚妻搞黄了。“徐砚寒说话时也是阴阳怪气的上回姜嫄捅死了他,叫他是彻底记恨上了姜嫄,连带着看沈眠云也不顺眼。“你自己技术有问题,关玩家什么事,少在这狗急跳墙,胡乱攀咬。”沈眠云与徐砚寒是发小,最是了解他的脾气,这会听他将过错全推到姜嫄身上,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已经先护上了。那么爱她当时割腕做什么,继续供养着她不就好了,我也不会遇上今天这档子事。”徐砚寒随着沈眠云站在岸边,眺望着静影沉璧的湖面,也将事情的由来与沈眠云仔细说清楚。

沈眠云听完,沉默了半晌,“她不愿意离开这里…这几年她过得很辛苦吗?”

徐砚寒真的快气笑了,“不然呢?”

他辛辛苦苦说了这么半响,沈眠云最在乎的居然是姜嫄过得如何。“你以为你留了遗嘱,又将名下财产都转移到她名下就可以放心去死了?你的父母不让她去坐牢已经是看了你的面子。怎么可能由着她害了自己的儿子,再挥霍儿子的财产自在逍遥?"徐砚寒冷笑道。“她没有害我,是我心甘情愿的,徐砚寒注意你的言辞。”沈眠云惯常含着笑意的眼眸,听着徐砚寒的话渐渐凝了层冰。“是是是,你这种圣父去拯救别人不成,反倒被人害死,都是因为爱情,因为心甘情愿。“徐砚寒只光看着沈眠云这样,就忍不住一肚子的火。他性子不好相与,为人傲慢,又一身臭脾气,从小到大也就沈眠云这一个朋友。

两人虽家世相仿,教育经历相似,但沈眠云性格则截然相反,用徐砚寒刻薄的话语来说就是个中央空调。

沈眠云这人在路边看到流浪狗,流浪猫一概会收养,还开了家什么流浪动物园。他也经常在慈善组织做义工,只要身边朋友有困难的,他能帮忙的肯定会去帮忙。

所以沈眠云爱好广泛,朋友极多,每个人都喜欢他,完全就是个究极中央空调。

直到他收养了无家可归的姜嫄。

沈眠云从此就彻底变了个人。

他先是切断了和所有朋友的联系,流浪动物园也转交给他人打理,再而因为长时间不去工作连工作都丢了。

沈眠云变得冷漠,孤僻,阴沉。

从前他的世界有很多事物,现在只剩下了姜嫄。徐砚寒再次见到他,就是沈眠云神情疲惫地恳求他,将自己的身体和记忆数据复刻进正在开发的全息游戏之中。

徐砚寒本以为是小情侣间的把戏,现实里谈恋爱还不够,还要在游戏里谈。当时还狠狠阴阳怪气了一顿沈眠云。

可就在身体数据录入完成后没多久,徐砚寒就得知了沈眠云割腕自杀的事情。

具体原因无人知晓。

沈家也没有对外公开。

但徐砚寒可以肯定。

这事与姜嫄脱不开关系。

“徐砚寒,你什么都不懂,也没有爱过别人,不要轻易揣测我和姜嫄之间的感情。"沈眠云也懒得跟徐砚寒解释,有些事也解释不清楚。“是,我是不懂,我是个惜命的人,实在也不敢懂你们这种畸形的感情。我今天来找你也只是让你去劝劝她,以死去未婚夫的名义,她不听我的话,也总该听你的话吧。"徐砚寒看向沈眠云。

沈眠云从岸边站起了身,掸去了衣衫上的露水,眼眸如清潭,完全就是古人的姿态。

“她不会听我的话,更不会听你的话,等她玩腻了自然会回去。”“你说的轻巧,她什么时候能玩腻,要是一辈子玩不腻,我陪她耗一辈子吗?"徐砚寒神色极为冷淡,金丝眼镜也遮掩不住眼底的不耐。“多少钱?我赔偿给你。"沈眠云看向他,语气还算柔和。徐砚寒却已然冷了脸,咬着牙道:“真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摆平一切,谁稀罕。”

“你不去和她谈,我自己去和她谈,她一日不随我出去,我就一直纠缠着她,让她不得安宁。"徐砚寒转身就欲离开。沈眠云却突然唤住了他。

徐砚寒以为沈眠云同意了去劝姜嫄。

没想到沈眠云却道:“徐砚寒,答应我,不要同她上/床,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徐砚寒觉得自己的人格被侮辱了。

除了沈眠云,到底有谁会喜欢姜嫄那种神经病,疯女人。“我看你也病得不轻。”

徐砚寒顿时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消失在了原地。沈眠云又独自在湖边伫立了许久,等心情平复好后,又看到水面飘着的小船。

他独自撑着船,回了瑶台楼。

瑶台楼的宫人对他的失踪恍若不觉,只是疑惑地问他去了哪里,他们在湖心岛寻了很久没有找到他。

之后就无人再提及此事。

一切照旧如常。

没有人发现他死在了湖底。

沈眠云想到徐砚寒说……游戏因为姜嫄出现了无法修复的bug难不成他现在莫名其妙复活,也是因为姜嫄?沈眠云心情颇为复杂。

只要想到徐砚寒说的那些话,想到姜嫄现在就陷在这个世界。沈眠云迫切地想与姜嫄见一面。

不是已小官庶子的身份,而是以她已故前男友的身份。璇玑阁轻纱帐随风而动,姜嫄紧紧攥着被角,不可置信地望向青骊。她听到青骊的禀报,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沈眠云要见我?他不是死了吗?”

青骊茫然地看了眼姜嫄,不明所以,“陛下为何会这样说?沈贵人不是在瑶台楼禁足吗?怎么会死了呢。”

姜嫄望着青骊笃定的神情,也不免怀疑她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昨晚她确实杀了沈眠云,浸透掌心的血似乎还在发烫,也亲眼看着他沉入了湖底。

她现在染上的风寒,就是证据。

可为什么青骊却说沈眠云没死,还要来见她。难不成是……鬼?

从湖底爬上来找她索命来了。

姜嫄自认是个相信科学的人,但想到昨晚沈眠云好像是死不瞑目,还是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蓦然捂住已经没那么烫的脸,蜷缩在被褥中,“把他关在瑶台楼,不许把他放出来!还有……请道长来做法,就说……瑶台楼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