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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知

大年初五,也是情人节。

下午,天色擦黑,江稚参加完小组活动,步行回到住处所在的街区。迎面闻到浓郁的香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钻进路边的咖啡馆。咖啡师和她相熟,她的口味也专一,随意聊了几分钟,咖啡就做好了。江稚道谢接过,拿着咖啡往外走。

察觉到人群中某种异样的注视,她偏头望去,目光登时就直了。男人坐在街边长椅上,身穿精致考究的黑色大衣,姿态挺拔,气质卓然。周围人来人往,频频朝他侧目。

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定定地看着她,眸底笑意浅浅。两个小时前,他们还通过电话,结果他居然一声不响就出现在她眼前,还守在她回家必经的咖啡馆外?!

这一幕比梦境还要美好。

平平无奇的一天,巨大惊喜降临,连时间的流逝都带着闪耀光彩。江稚心花怒放,压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轻盈地朝他走去。谁知一道飞扬夺目的红色身影抢先一步,坐到了他旁边。她只好停下脚步,边喝咖啡边默默围观。

男人态度冷淡疏离,三言两语就婉拒了热情搭讪的年轻女生。红衣女生失望离去。

江稚仍站在原地,看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具象化的思念,正汹涌澎湃地朝她奔赴。

越来越近。

男人终于越过人群,抵达她身边。

“这位小姐,你是在等人吗?”

江稚吃了一点点飞醋,左右张望:“唔,看看能不能也等到艳|遇什么的。”“等到了吗?“程与淮笑着张开双手。

她绷不住了,立刻扑上去抱他,裙摆飞扬。“这位帅哥,你长得好像我的男朋友哎。”程与淮额头轻碰了碰她的,又故作严肃地为自己正名:“如假包换。”“你怎么来了呀?”

等手头的事忙得差不多,她都打算后天就回去了。“好巧,“程与淮用力抱住她,心里空掉的那一大块瞬间被填满,“我也确诊了相思病。”

他依样画葫芦,学她的套路,“医生说,只有一味叫江稚的药才能治。”多一天都等不及了,只想早点见到她。

三十年来为数不多的冲动,全因她而起。

江稚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有效吗?”

程与淮在她唇上亲了亲:“药到病除。”

抱了许久,周围人流越发密集,他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漫无目的地闲逛。心理得到满足,精神松懈,处于非常舒适的状态,生理上的疲惫便潮水般涌来,挡都挡不住。

江稚留意到他面上倦意难掩,连蹭喝她的咖啡提神,都没什么效果。她提议:“要不还是先去休息吧。”

江女士外出访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太方便像上次那样邀请他去家里住。

改天再找个合适机会让他们正式见一面。

“好。”

程与淮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就在附近,走几分钟就到。电梯直达顶层总统套房,两人先在客厅沙发腻歪了会儿,眼看就要擦|枪走-火,他克制着松开她,从行李箱里取出睡衣进了浴室。等洗完出来,床上用品已被换成了自备的,他坐到床边,搂住她纤细的腰身:“陪我一起睡。”

江稚也很想他,当然不会拒绝。

“你先睡,我洗个澡,待会就来。”

程与淮没睡实,留了两分清醒思绪等她,依稀间感觉到床边下陷,她掀开被子钻了进来,还贼兮兮笑着:“八块腹肌,我来啦嘿嘿。”他勾唇笑笑,将日思夜想的人搂进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她不在身边的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睡好。

江稚倒没觉得困,等身侧人睡沉了,她的手从他睡衣下摆伸进去,轻贴上块块分明的腹肌。

手感真好。

她动作小心翼翼,免得碰触到下面的危险区域。睡了三个小时左右,程与淮突然惊醒过来:“稚稚!”“我在。“江稚下意识应道,抬手按亮卧室主灯,“做噩梦了?”程与淮加大力度,把她紧紧锁在臂弯里,稍缓了缓:“我梦见天地崩塌,周围一片黑暗,听见你一直在喊我,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江稚微怔,笑着轻抚他的脸:“一场梦而已,我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儿吗?”“而且,你找不到我,也没关系的。”

她语气微顿,“我会来找你的。”

一定会。

程与淮并非第一次做这种梦,每每云-雨初歇,梦境总会适时塌陷,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空虚中……

好在这次,一醒来就能抱到她,而不是从来都冰冷的空气。他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穿的是他衬衫,纯白色的,质地偏薄,若隐若现。仿佛雪地上,披了一层白纱。

而衬衫底下什么都没有穿。

稍微平复的心跳又急又重地暴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原本沉寂的另一处也苏醒了过来。

程与淮稍稍退开,低沉的嗓音染了几分哑:“你故意的,是不是?”江稚才不承认,她又没带衣物,只能借用他的,那也不是全都能借用嘛…“怎么不继续?"她转移话题,问出心底积压已久的疑惑。反正都两情相悦,关系也确定了,这种事情不就是水到渠成么。程与淮黑眸如墨,晕染开,欲-色蔓延。

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没准备。”

这完全不在他此行的计划内。

其实,他真正顾虑的是怕伤害到她,之前两根手指尚且行进艰难,更何况他……

这还不简单?

“我准备了。”

江稚坐起身,探出脚去,勾到丢在地毯上的包包,拉开拉链,从最里边夹层里抽出一片东西。

程与淮光明正大地看过去,床单被套是蓝灰色,她坐在上面,如同皎皎明月沉入深海。

乌发如瀑,腰肢纤细,盈盈不足一握。

千丝万缕,都在缠他的心。

等看清她手上的东西,他不免意外:“你怎么会有这个?”“…学校发的。”

江稚面红耳赤,有些害羞,转身去按墙上的控制面板,调暗灯光。光线转换,头顶有星星点点的橘色柔光洒落下来,深浅不一,仿佛漫天繁星。

为了营造氛围感,还特地用手机放了钢琴曲,是她自己弹的,旋律轻快。程与淮小腹绷紧,心神彻底被她搅乱了。那一个个反反复复的梦境里,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渴望,但他最擅长克制。

此时此刻,弦将断,理智也在崩溃边缘,岌岌可危。“要帮忙吗?"江稚果断地撕开了塑料包装。男人既没回应,也没有其他动作。

她一抬头,蓦地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心悸得不行。在犹豫?还是默许?

江稚拿不准,索性替他做了决定,从没做过这种事,试了几次才成功戴好。收拢指间,从头到尾顺一遍。

房间里太-安静了,窗外的风声听起来尤为清晰,肆虐在漫漫长夜里,裹挟着凛冽寒意,正在攻击窗户,砰砰作响。两个人都很紧张,紧紧盯住对方,眼神黏着。总是对不准。

即使对上了,也很快偏航。

屡屡迷失方向,非常不顺利。

手机里的钢琴曲轻缓悠扬,构造出浪漫场景,月光笼罩着深夜花园,久别重逢的爱人相拥着起舞。

空气升温,清香四溢。

萤火虫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程与淮额间沁出细密的汗,身上也是,低头,往交接处看了眼,喉结轻滚,眸色沉黯至极。

“要不,还是算了吧。”

像以前那样,用别的办法。

九百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江稚怎肯轻言放弃?“不行。”

一个退,一个进,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卡进去了。彼此同时呼吸停滞,头皮发麻。

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

这个房间似乎与世隔绝开,时间的流逝也失去了意义。程与淮抓住她的手,同她十指紧扣,掌心都汗津津的。“稚稚,我爱你。"他用世上最磁性动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倾诉爱意。天旋地转间,江稚紧咬住牙关,想起了前年跨年和朋友在瑞典和芬兰边境看过的那场极光大爆发。

一道道巨大的极光撞破黑暗,在天际肆意翻涌着,冲击着,千变万化,穿透森林、峡湾和雪原的屏障,时明时暗,时深时浅,如同火焰般热烈燃烧。纯粹而美好,神秘又梦幻。

是来自宇宙深处的礼物。

原本搭在床沿的白衬衫被她一脚踢开,无声地掉落地毯上。直入主题,深深陷落。低语声交缠不休,破译出生命最原始的密码。江稚在这场极光盛宴中,发起罕见的高热,久久不退。新鲜的空气在不断远离,几近缺氧,她张嘴咬住他手臂,同时努力呼吸,还想去找什么冰凉的东西降降温,否则整个人就要融化了。可他比她还热。

一滴汗似露珠般,从他下巴滴落,晶莹地碎在她眉心。他忽远忽近,有时模糊得连面容都看不清,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根本无法忽略。

男人又低下来吻她。

动作激烈,吻却越发温柔。

不知何时,窗外的风声停止了,全世界都陷入寂静之中。极光爆发结束,紧接着,亿万星辰迸射,仿佛银河倾泻而下,无数星光在她湿漉漉的眸底跳跃。

他们隔着昏黄的灯光对视。

她眼里的潋滟爱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程与淮倏然间有种错觉,她好像爱了他很久很久。他也是。

也许,他们前世就已经相爱,冥冥之中结下羁绊,今生得以再续前缘。他动作极轻地将她搂入怀,亲了亲她泛红的眼角,鼻尖,最后吻落在她唇间,满是怜惜。

“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