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7(1 / 1)

宠妃 谢晚棠 3261 字 3个月前

第175章番外17

乾宁二十二年,皇帝大行,京城都挂起了白幡,酉时就开始宵禁,国丧期间禁止宴乐婚嫁,繁华的京城,都变得有些萧瑟,巡防营和北镇抚司开始在街上巡逻,一片肃杀之气。

坊间的食肆酒肆,甚至有些彻夜营业的瓦子青楼,索性暂时关张,免得在这种时候撞到官府的枪口上。

虽是国丧,甚至街上来来往往有骑兵巡逻,连出入城都严格了很多,很多世家权贵这个时候格外注意,不能纳妾,最好也不要跟妻妾通房弄出孩子来,这在陛下面前是丢脸的事,。

新帝登基,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去的有些急,本来有宫里太医照看,还有外面据说神乎其神的老道做法,先帝的身体再支撑五年是没问题的,可谁知先帝却走了。

走就走吧,这江山却没不稳,早在十年前,太子就封了,如今太子继位,年不过十八,先帝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太子定下太子妃,就去了。太子多年监国,修身养性,后宅清净,到登基时,居然一个潜邸嫔妃都没有,太子登基后眼看就是第一场选秀,弄不好家里就能出个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仁么的,谁敢在国丧期间玩乐,那不是断送了自家的青云路。太子洁身自好,整日笑眯眯的看着很好脾气,甚至微服私访时还曾为红袖招的鲁国公小儿子,付过花酒钱。

太子年纪又轻,这般继位,少不得要被朝臣掣肘。然而事实上,没人敢小瞧大周的这位太子爷,他十五岁的时候,为了调查河南贪腐案,带着一众玄衣卫,微服出巡,拿捏了证据,把河南道涉案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将整个河南道都换了自己的亲信官员。这位太子生的一副漂亮面容,却有雷霆手段,他那玄衣卫不仅武功高强,还专查人阴私,那些朝臣们头一天喝花酒跟花娘们说了什么荤话,第二天都会呈在太子的案头,朝臣们有几房小妾,几个外室,甚至哪个小妾跟哪个斗的昏天黑地,太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继承皇位交接之时,哪怕是那位很有资历,倚老卖老的王叔成王,都瑟缩在王府里,成了一只缩头鹌鹑,不敢出声。先帝身子弱,先帝还在时,成王就一直行风作乱,仗着是同母皇弟,染指朝政。

然后,就被太子教训了,太子在成王封地搜出了龙袍,还有兵器,甚至还他们还在地下挖了个大地宫,搞火器。

就这样,成王作为先帝同母的亲弟弟,虽然留了一命,但封地没了,只能被拘禁在京城的王府,门口有北镇抚司的带刀侍卫,他甚至连出门都要上折子,奏请陛下。

成王是不服的,还想联络他的旧部,结果信刚传了出去,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旧部,第二日,就被浑身是血的丢进了王府之中。被活剐了三百六十五刀,人却还没死,那惨叫让成王至今不能忘怀,甚至直接吓疯了成王妃,吓死了成王的一个庶子。先帝优柔寡断,对这唯一至亲的弟弟总是无法下手,甚至谋反都留了他一命,而且先帝沉溺求仙问道,不会有时间搭理他的事。这是太子干的,太子萧昶,居然恐怖如斯,他早就知道成王的计划,也早就把他的势力摸出的透彻,人都拿捏住了,却让成王以为自己还有希望,还能番舟

却不知这不过是萧昶的一次杀人诛心,就像猫捉住了老鼠,却不立刻吃了,还要捉了放放了捉。

成王当时就昏迷了过去,自此再也不提翻盘的事,京城地贵,除了皇宫,即便是宗室亲王的王府,占地也不大,成王妻妾十几人,庶子庶女二十多个,王府的屋子都不够住,就这么逼仄着生活。

先帝病重,太子就把王府整个监控,围了起来,甚至连一日三餐都只让看门侍卫,从门口的小格子送,整个王府四十口人,就给不过十几人的饭食。何尝不是太子的折磨,如今先帝没了,成王一家,更龟缩起来,生怕太子把他们想起来,一个个拎出来,到菜市口杀头。毕竟新帝继位,不仅要对老臣施恩,也要找几个不听话的刺头,杀鸡儆猴。这就是绵里藏针,看似温和,实则手段酷烈的太子萧昶。没人敢在太子登基的当口闹事。

一辆马车驶入城内,虽是太子登基,但老百姓还要正常生活,不是不允许人员出入,只要路引没问题,是让进城的。这马车等了足足有三个时辰,才能进来,早已人困马乏。马车半旧不新,看着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富贵人家的马车,马车停在一处客栈前,先下来一个半老徐娘,她嘴里嘟嘟囔囔:“好不容易来了京城,没想到遇上先帝殡天,门口盘查了咱们三个小时,就喝了点水,连饭都没吃一口,这妃爷也真是的,都高中了也不在京城弄个房子,哪怕是个胡同的小房子呢,还得花银钱住客栈,住客栈岂是那么方便的。”

车帘子被掀开,一只手伸了出来,那是一只素白的,仿佛玉雕刻成的手,浑然天成,只是看那手,就知道,主人一定是个美人儿。只是普通人的指尖,会泛着健康的红色,这美人的手,却完全是惨白的。冬日是很冷的,一阵风吹过,掀起那姑娘的帷帽,露出她脸蛋的一侧,只是一瞬,显露出来的美色,就漂亮的让人窒息,如此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一定会被权贵金屋藏娇,怎会坐着半旧不新的马车,身上虽然也有大氅,但那上头的皮毛稀疏,一看就不是上等料子。

街上虽然没什么人,可风掀开帷帽一角,惊鸿一瞥,却正被店里的小二瞧见。

美貌本就是稀缺资源,美成这样,不进宫做娘娘,怎么也是那些皇亲国戚的宠妾,过得金尊玉贵的生活,怎么看着,不像有钱的样子。“莫要露面啊,你受不得冻。"半老徐娘简直就是这美人儿的老妈子,絮絮叨叨不说,还给她紧了紧大氅。

但衣裳里半旧不新的棉花,已经两年没有重新弹过,并不能很好的御寒,只是一点冷气,她就咳的不成样子。

车夫去问了客栈的价格,这客栈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他们没那么多钱住这,本来只想选个小客栈,凑合着住几日,他们手里的银子要攒着,等家主从宫里回来,再张罗着买个小院子。

这美人儿,便是崔湄,曾经的陆家家伎,如今的状元郎陆子期的夫人。早在陆家,她就跟陆子期情愫暗生,为了逃脱做家伎的命运,勾搭上了这个穷苦书生,这书生果然一飞冲天,成了状元后,便跟陆家提出,要为崔湄赎身,娶她做了妻子。

陆子期乃是陆家远亲,陆家愿意跟状元郎交好,就同意他赎身的请求。能逃脱火坑,脱了贱籍,本是好事,可崔湄在陆家虽是家伎,过得却跟娇小姐一般锦衣玉食,唯一要学的,便是如何服侍男人。离了陆家,便是一根银簪子都带不走的,除了那身蔽体的麻布衣裳,她嫁给陆子期,算是光着身子进了陆子期的家门。陆子期本也是个穷书生,崔湄做家伎的时候,还要俭省银子,攒着给他送去。

因要用银子打点,他们的婚事办的很是潦草,连婚服都没制,只是扯了一块红段子做盖头,买了一对红烛,对着天地和陆子期的父母牌位拜了拜,就算成了婚。

崔湄没什么抱怨的,这是她为自己选的最好的出路,只要脱了奴籍,成了良民,还能把跟她相依为命的静姐姐带出陆家,她就已经满足了。可婚后的日子要面对柴米油盐,烦恼就更多,陆子期考上了状元,却并不意味着富贵日子的到来,就算是状元,加上恩科,整个大周还有三十多个呢,陆子期进了翰林院,需要用钱的地方更多了,翰林院是入阁的途径,这么走并没错,但这是个清水衙门,一年俸禄不过钱六十贯,米粟各十石。崔湄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也被逼得没办法,开始做女红补贴家用。因为先帝大行,京城宵禁,有些小客栈本就没什么生意,索性暂时关了门,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迎客。

静娘垮着脸回来了:“太贵了,这客栈就只剩下一间上房,咱们住三天,就跟咱们要三贯钱。”

三贯钱?崔湄帷帽后的脸色,更加苍白,她跟静娘一个月点灯熬油的做针线活,也赚不来三贯钱。

就住这么几天?要这么多钱?崔湄以为,跟着夫君上了京城,就能过好日子,却没想到这正是清苦日子的开始。

她以前在陆家,是吃穿不愁的,根本没想到外头的人生活的,有多难。住不起这客栈,别的客栈又都关门了,他们能怎么办,又不能去求助陆子期,因为先帝棺椁还没发送,翰林院编修要一直留在宫里,给先帝撰史,给新帝写诏书,根本就不能出来。

现在宵禁,他们又不能住在马车里,睡在大街上,会被巡防营当做流民赶出去的。

崔湄的额头上甚至沁出一缕细密的汗珠,不是出不起这三贯钱,但若是真的掏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她手里总共就五贯钱,剩下的兑成银票,在夫君那里,硬着头皮住了,吃饭的钱就没了。

“敢问可是陆翰林的夫人?"一声极轻快,极温和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居然是个十分漂亮,面好若女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