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8(1 / 1)

宠妃 谢晚棠 2901 字 3个月前

第176章番外18

崔湄是在陆家那个富贵窝里浸淫过,怎么可能看不出好与不好。这是个十分有钱打扮的却十分低调的富家公子,他身上穿的是云锦冰丝绸,属于进贡的贡品,但勋贵人家也能得赏赐,可以穿,第一等的自然供着宫里的贵人们穿,第二等的则赏赐给宠臣。

陆家六小姐陆姝韵就有这么一匹冰丝绸做的衣裳,日常爱护珍惜的不行,有个丫鬟不小心把茶水泼到她最爱的冰丝绸裙子上,被活活打死了。眼前这位富家公子的冰丝绸衣裳,瞧着比陆六小姐那件,还要明亮些,颜色虽然是素净的蓝,却一点也不暗沉,上头绣着金丝暗纹,一看就是手艺最好的绣娘做的,崔湄跟陆子期婚后,当了家,才知柴米油盐贵。绣花用的最上等丝线,一小把就要半贯钱,金线里真的有金子,所以更加昂贵。

这公子之所以是富贵人家出身,不是哪个权贵养的兔爷,大约是因为,这公子虽生的面容精致绮丽,却有种沉淀下来的贵人气质。若是被人豢养的兔爷,只要从下往上,讨好的看人的,她太熟悉那种身处下位的讨好,在陆家早就学会,如何辨识贵人的身份。她现在已是翰林夫人,不需要再去以身体做筹码,去谄媚。但成了翰林夫人,却不意味着她不需要去巴结,帮着陆子期管理内宅,他的上官家眷,她都要记住喜好,并且不着痕迹的拍马屁,让这些夫人心中舒坦。崔湄其实不太适应,毕竞以前她是按照花魁娘子的标准去培养,只知怎么顺从讨好男人,除了身体上的屈辱,很多男人只要看到她的脸,就会像发情的公狗一样追逐她。

男人就是这么贱的生物,虽然瞧不起她的出身,但只要她生的好看,这些男人就会适时的表示一点宽容,是男人所谓的恩宠,毕竟他们就认为,女人是折不起风浪的。

但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身份差不多,一个圈子里的女人,就更复杂一些,要投其所好,拼命打听这家官宦内眷的好恶,宴会的时候哪位夫人跟哪位夫人关系好,跟哪个关系不好,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是个及其劳心劳力的活儿。尤其是陆子期家贫,即便是送礼,也拿不出特别贵重的礼物,又要显得上心又要不能花费银子,很耗崔湄的心神。

她其实,有些做不来,勉力在支撑,而且她的出身,陆家跟陆子期有约,不能外传,但她并非官宦人家的小姐,在江州那个官宦人家的圈子里,纵然只是个五品官的夫人,也是瞧不起她的。

这公子如此富贵,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人,崔湄细声细气:“妾身正是陆翰林内眷,敢问这位公子,跟我夫君认识?”面前这富贵又透着低调的公子,自然是萧昶。他表情极为温和:“是,不仅认识,我与陆翰林还是至交好友,陆翰林在宫中出不来,我听闻夫人已到了京城,特来帮夫人安置,我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夫人有什么不懂的,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寻我,我跟陆翰林情谊深厚,人把我当做自家大哥便是。”

崔湄有些茫然,嘴上还在客气,但内心不太信这位公子说的话,陆子期并没交代她,到了京城会让他的朋友帮忙。

她也分辨不清,此人到底是不是陆子期的朋友,毕竟,在家里,陆子期并不愿跟她聊在翰林院的事,更不愿跟她聊朝中的事,她了解的少,陆子期嫌她不懂,她便是问了,想为他分忧,或是宽慰几句,也是话不投机。他总是皱着眉,说她一个女人,不懂前朝的事,她便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夫君的,朋友?”

萧昶叹气:“是啊,夫人不相信吗?子期那个人倔的很,从不喜欢旁人相帮,他在翰林院没什么油水,那点俸禄都支撑不了他跟人出去请一顿酒,先帝大行,我在宫里遇见过他一回,见他眉头紧皱,似是为什么事在发愁,子期却一句话不肯多说,似乎十分倦怠,我怕他不耐烦,从他小厮口中才打听出,他夫人到了京城,如今因着先帝大行的事,京城宵禁,可没什么客栈能住,子期又没在京城买宅子,嫂夫人如何安置呢,这么想着,我就来此处看看,果然等到了嫂夫人。”

这番话其实破绽百出,可崔湄基本没跟外面的人打过交道,而且萧昶生的这么好看,又穿的如此富贵,总不会是谋财害命的坏人。更何况他精准的说出了陆子期的性格。

他可不就是这样,自己过得再怎么难,也不肯跟别人低头,求一求别人,仿佛那能把他的脊梁骨打断似的。

崔湄觉得,陆子期既是江州陆家的远亲,他又能读书有才华,早晚有一飞冲天的时候,为何不拉下脸来跟陆家求一求,施舍几个银子,总好过自己这般挣扎L。

陆子期说,这太不要脸,太不体面,他是读书人,是状元郎,怎能放低身段到这般境地。

当初能求陆家把她送给他,已经用了他这辈子的骄傲了。崔湄能怎么办呢,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能脱出贱籍,都托了陆子期的福,以后一身荣辱,能否得到诰命,都系在他身上了。她只能挖空心思,织布做女红补贴家用,毕竟陆子期也没什么铺子庄子的,能让她打理。

“那间上房,我已经包了下来,嫂夫人就好生住下,今日先休息休息,再说别的事吧,我跟子期相交莫逆,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嫂夫人在此处没有亲人,我怎能不帮忙,对了,在下姓萧,嫂夫人实在不必跟我客气。”“萧?那可是国姓,公子是……

萧昶笑笑,态度极度温和,当真给人一种谦谦君子,如沐春风,陌上人如玉之感。

他很会拉进关系,却又让人并不厌恶,涉世未深的崔湄和静娘,很快就相信了。

进了那上房,两人均是一呆,这上房十分整洁宽敞,居然是个里外套间,里间的软塌已经换上了新的,干净的帷帐,角落打扫的都很干净,一尘不染,屋内有淡淡的香,并没有那些客栈里惯有的霉味。就连家具都好似重新刷了一层桐油,光亮如新,却半点嗅不到刺鼻的桐油味儿,屋内有暖炉,甚至连被褥里,都放了两个汤婆子,床边就是梳妆台,八仙桌,里外隔间是一扇缂丝的四美人屏风。

这屋子,应该是用熏香熏过了,地面都似水洗的干净明亮,屋内的八仙桌上的瓷瓶中,还插着一只红梅。

这屋子,居然比她在陆家时住的,还要干净清幽,甚至连梳妆台上的镜子,都是名贵的水银镜,桌上的乃是上好的汝窑白瓷,细白如玉。崔湄全然呆住,跟静娘对视了一眼,难不成,这京城竞如此繁华,连一家客栈的上房,都如同有钱人家小姐的闺房吗。跟这上房比起来,她跟陆子期在江州那一进的小院,就是个茅草屋。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里面出来两个丫鬟,见了崔湄就行礼。

“你们,你们是何人?”

客栈总不能给客人配备丫鬟吧。

“回夫人,奴婢们是奉了萧公子的命令,来服侍夫人的。”崔湄沉默:“萧公子,让你们来?”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活泼的,笑嘻嘻道:“是呀,萧公子怕夫人适应不了京城的水土,特命奴婢来服侍,夫人,您千万别说,不用奴婢们,不象奴婢们没法跟公子交代,夫人不用奴婢们服侍,公子定然会觉得,是奴婢们服侍的不好,不得夫人的欢心,求夫人,留下奴婢们吧。”崔湄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接受了萧公子的好意。这两个丫鬟,一个叫白芷,一个叫紫苏,叫紫苏的,非常活泼,直接就帮崔湄捶腿,一边说着萧公子的好话。

“这客栈虽是京城最大的客栈,但就算是上房,哪有闺阁女儿闺房来的舒坦呢,我们公子听说夫人要住,连夜包了这上房,便让奴婢们来打扫了,幔帐床褥都是新的,奴婢们用沉水香把屋子熏了一遍,里头的破旧家具,都丢出去了,给夫人换了家里的来。”

崔湄没想到,这位萧公子,居然如此盛情。“本来公子想请您去家里住,但我们公子毕竞还没婚配,夫人独身一人,难免有碍夫人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