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胆(1 / 1)

第23章金胆

尖叫声穿透森林,原本静静趴在树上不动的黑熊突然转过头。那庞大的身躯少说也有个四五百斤,竞然那么灵活,转瞬间就朝树下爬了过来。

严雪本就是勉励安抚,情势突变,终于有人再受不住心里的恐惧,尖声叫着转身便跑。

而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强行被压抑住的情绪就仿佛有了缺口,迅速决堤,不过一两秒,严雪身边已有大半的人开始狂奔。“怎、怎么办?"刘卫国追求那女知青抓紧严雪哆哆嗦嗦问。这些职工家属都是林场老人了,见过的事多,经常跑山体力也好,几个城里来的知青却是第一次遇上这种阵仗。

眼见那黑熊已经飞速冲到树下,严雪也没了更好的办法,“跑吧。”“阿?"女知青显然没反应过来。

严雪已经扯开她的手,“快跑!分开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见还有几人呆站着,她拔高声音,“跑啊!还愣着干什么!“人已经窜了出去。几个被吓傻了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没了命地狂奔。“分开跑!别聚一起!"严雪头也不回提醒。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分开跑,跑快点,好歹能跑掉一个是一个。黑熊就是被尖叫声激怒的,她这样大声提醒,其实都是在冒生命危险。严雪不知道黑熊朝着哪个方向追了,也不敢分神留心,一口气跑得眼前都有些发黑,有个人迎着面跑过来,“黑瞎子在哪儿?"听声音竞然有些兴奋。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快跑啊!你往这边跑什么!”那人脚步不停,已经和她擦肩而过,接着身后竞然传来了上膛声,然后是“砰”地一声木仓响。

太好了这人有木仓!

这是严雪脑海里第一个想法。

这人不会是于勇志吧?

这是严雪脑海里第二个想法。

她没敢回头去看,然而这个随身背着木仓的人还真是于勇志。于勇志一听到自家二姐的尖叫就冲过来了,也赶在黑熊扑向于翠云之前开了木仓,子弹却只擦过了黑熊的后肩。

而黑熊跟野猪一样,是会挂甲的。通过在松树上蹭松油,再去泥塘里打滚,给自己皮毛外面挂了层厚厚的甲壳,很难打穿,尤其是已经成年已久的黑熊很不幸他们碰到的这只就是,于勇志一木仓下去,竞然除了激怒它,没起到太大作用。

黑熊一掌拍向于翠云,接着直接转身,朝开木仓的于勇志冲了过来。那可是每小时三四十公里的速度,转瞬间一人一熊便拉近了数十米。于勇志努力镇定,想再开一木仓,手却从第一木仓没起什么作用后就不住颤抖,竟然没能扣动扳机。

这让他愈发恐惧,眼见黑熊越来越近,竞然抱着木仓转身就跑。严雪听到动静,简直要气死了。

她个子小,本来就跑得艰难,对方一击不中,竞然把黑熊朝她这边引过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脚下还不知从哪横伸出一根树枝,将她绊了一跤。也就是这一跤的工夫,于勇志竞然越过她跑到了前面。黑熊沉重的脚步声愈发靠近,转瞬就只剩二三十米的距离,严雪来不及多想,就地翻身一滚,只能赌黑熊是被于勇志开木仓激怒的,不会半路分神来追她人还没落定,忽听又是一声木仓响。

这回黑熊的吼声明显变大了,就响在严雪不远处,震得她脑袋都有些发晕。她下意识抬头,握木仓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于勇志两手空空,还在没命狂奔,他身后,另一道身影双腿微分,正眯起桃花眼保持着开/木仓的姿势,不是祁放又是哪个。男人大概也是匆匆跑来,人还在喘,端木仓的手却极稳,飞快调整着开/木仓的角度。

哪怕黑熊吃痛之下只是顿了一顿,就以更加快的速度愤怒扑来,他手都不曾颤一下,更不曾后退半分。

“砰!”

又是一木仓。

这回子弹直接打中了黑熊的头,黑熊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叫,竞然轰然倒下,不动了。

这是…打死了?

严雪呼呼喘着气,有瞬间感觉耳内响起了尖锐的爆鸣,混合着剧烈的心跳和残余的怒吼与木仓声。

于勇志是直面追击的人,比她反应还大,接连又跑出十数米,脚一软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不过后怕过后,恼怒直冲上了脑门,于勇志又哆哆嗦嗦爬起身,想朝黑熊走去,“死畜生你咋不动了,刚不是挺能吗……”话未说完,就听到祁放凉凉的声音,“熊会装死。”刚站起身的于勇志“啪"一下又摔了回去,甚至拿脚蹬着地,屁滚尿流连退数米。

其他刚想要松一口气的人闻言,也重新提起了心。祁放倒是不慌不忙,对准熊头又开了一木仓,见熊始终一动未动,这才放下,“死透了。”

“扑通!”

“扑通!”

连着好几个人坐在了地上,连严雪绷紧的神经一放松,都感觉手软脚也软。寂静中不知传来了谁的低泣声,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严雪没有哭,就是还没从刚刚的惊险中回过神,以至于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她浑身一颤,下意识便想逃。

脚步声的主人似有察觉,停在那不动了。

严雪这才反应过来,仰起脸去看,正对上男人垂眸投来的熟悉视线。祁放也不知是从哪过来的,安全帽都没有戴,此刻一手提着木仓,清冷中还透出些肃杀。

见她回过神,他这才快步过来,“你没事吧?”熟悉的清淡嗓音,在此刻听来却格外让人安心。严雪迅速收拾好心情,“我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刚站定,才发现男人也伸了手过来扶她,刚好因为她这一举动落空。这严雪也没有想到,正要说什么,又有脚步声靠近,“黑瞎子在哪呢?打死了没?”

刘卫国不知也从哪里弄了把猎/木仓,匆匆跑过来。见黑熊已经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他愣了下,“还好已经打死了。”也没空管是谁打死的,直奔那个女知青,“你有没有事儿?”女知青还在地上没起来,表情呆呆的,听有人问愣愣抬起头,眼一下就红了。

这一哭,刘卫国立马被弄得手忙脚乱,想上去扶,手都伸出去了又不太敢,只能蹲下来小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黑瞎子已经被打死了。”女知青红着眼睛点头,可眼泪还跟止不住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一会儿,她才尝试站起来,又满脸赧然跌回去,“那个,你能拉我一把吗?我好像把脚崴了。”

她这个样子刘卫国何曾见过,忙不迭答应,“能,能。"小心伸出手。女知青被他拉着,连扶带拽总算站起了身,另一边,严雪倒是迅速恢复了镇定。

虽然脸还有些白,指尖也有着尽管努力控制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但至少神色看不出异常了。

祁放收回了手,见她连扯两下也没扯掉胸前的枯树叶,还是伸手帮她拽去,又问了遍:“你真没事?”

“谢谢。"严雪下意识便说了句,又弯眸朝他露出一个笑,“我真没事儿,那熊离我还有二三十米呢。”

可事实是,那熊离她只剩二三十米了,想扑过来只要短短的几秒钟,而她根本无路可逃。

祁放眼神沉下来,“没人叫你这种时候还要笑。”严雪下意识便想说我没有啊,一抬眼,却对上男人深沉中还透着不悦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但她还是没有哭,更没有向谁索求一点安慰,强大得仿佛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危机的并不是她。

祁放眼神更沉,不待要说什么,又有人听到动静来了,是他那个工队的工队长刘大牛。

刘大牛处理这些显然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有经验,先确认熊是否已经死亡,一确定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立马问:“有没有人受伤?”众人下意识看向四周,好一会儿,才有人哽咽着道:“有,于翠云被黑瞎子拍到了。”

是林队长的媳妇程玉贞,不过她显然也是和于翠云分开跑的,距离对方还有数十米的距离。

还瘫在地上的于勇志这才想起来自家二姐,刘大牛也赶忙走了过去,低头一看,于翠云的棉衣已经被抓破了,从左肩到胸前几道深深的血痕。因为穿得厚,暂时看不出伤势如何,但她一直痛苦口申口今,应该也不会太轻。刘大牛立马吩咐:“去个人找生产调度,让他打电话给山下叫摩托卡。书记和场长并不是一直都在山上,营地这边主要的负责人是生产调度场长。他本来想叫自家儿子,结果目光一扫,他儿子正低头和个年轻姑娘说话,压根没看他。

刘大牛一顿,那边祁放已经淡声开口,“我去吧。”不知是不是错觉,严雪总觉得他这声比平时更凉,抬头想看,人已经将木仓交给刘大牛,迈开长腿走了,只留下一个快速远去的颀长背影。刘大牛继续看向其他人,“还有没有人受伤?”“有!”这回刘卫国举起了手,“这位女同志脚崴了。”别说刘大牛,女同志本人脸都是一红,忙摆手,“我没事儿,就是稍微扭了一下。”

刘大牛终于忍不住狠瞪了儿子一眼,扭开头没再搭理他。不多久祁放回来,不仅带来了生产调度,还跟来几个抬担架的人。众人忙把于翠云抬到担架上,生产调度一看现场这些人脸白的白,腿软的软,显然都被吓得不轻,也干脆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提前下山回家休息。说完他又把刘大牛叫到一边,两人压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刘卫国还想送送那女知青,但现在人都集合到一起了,有了其他同宿舍更熟的人,女知青也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他找不到机会,只能转回来,看看地上那头黑熊,问祁放:“不赶紧收拾出来?一会儿该闷膛了。”祁放"嗯"了声,兴致不高的样子。

刘卫国也不在意,“知道你媳妇儿受惊了,你陪着她,我来弄就行。”受惊了吗?

祁放抬眼看向不远处,严雪正语气温柔,帮几个吓得太狠浑身没劲儿的家属工收拾着东西。

她分明还有心思照顾别人。

祁放低了眸不太想说话,那边刘卫国忙着忙着突然"唷”了一声,“好东西啊!”

不仅严雪看了过去,说完话回来的生产调度和刘大牛也停下瞅了眼。刘卫国提起来的是个熊胆,个头不算太大,但呈现出漂亮的金黄色,透明光亮如琥珀。

严雪上辈子虽然不卖熊胆,都能看出这属实是好东西,更别提刘大牛了,“竞然是金胆,看来的确是刚出仓没咋吃东西的黑瞎子。”熊胆的质量好坏,很大程度与它是否进食有关。黑熊是杂食动物,而且吃的主要是各种杂果,一旦开始大量进食,熊胆就会呈草绿色,是品质最差的草胆。

而一旦进入冬眠,停止进食,胆汁的浓度便会明显提升,呈墨膏状,称为墨胆或者铁胆,品质中等。

严雪他们碰到这只因为是冬眠刚醒,还没有开始进食,又遭到了激怒,品质是最上等的金胆,也称铜胆。

这种熊胆不像普通熊胆那么苦,入口先苦后回甘,药性极佳,自然价格也很感人。

刘卫国将熊胆递给了祁放,“单这一个胆,你媳妇儿今天这通惊吓就没白受。”

祁放不置可否,看脸色并没有多高兴。

刘卫国立马改口,“我说错了,给一百个胆,你媳妇儿也不该受惊吓。”剩下就是些熊皮、熊掌、熊肉了,这是只成年公熊,看体型得有个四百多斤,去了骨和皮也能出不少肉。

严雪已经能察觉到周围人羡慕的眼光,小声问祁放:“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要不给大家分分吧?毕竞都受了惊吓。”祁放没有意见,“你随便。”

严雪就回头和众人说了这件事,“回头去我家拿,一家五斤肉,今天在场的都有份。”

听说都有肉可以拿,众人脸色总算好看了点,再想酸那个熊胆也得收敛收敛。毕竟熊是人家打死的,人家一口不分给你也没毛病。见祁放一直脸色不好,刘大牛想了想,让他也跟着回去了,“在这你也没心思工作,回去歇一天,明天再来上班。”祁放从来不请假的,闻言竞然沉默了下,点点头,“行。”回去这一路,严雪算是被人围上了,有夸她临危不乱反应快的,有夸她懂的多的,还有人夸她眼光好会找男人。

“多亏了你家小祁,不然就于勇志那两下子,咱们这帮人还不得都栽里头?”

“对啊,我看他整天背个木仓,还以为他多厉害呢,结果就这?”“还是小祁稳,那木仓拿着,手都不带抖一下的。”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当时大家都没埋头只顾着逃命,而是盯着祁放看他怎么开的木仓。

还有人问严雪:“你家小祁这木仓法也是跟刘老爷子学的吗?我看他开投准,想打头就打头。”

说实话严雪也不知道,嫁过来前,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个长得不错又有个工作的老实人。

结果祁放何止是长得不错,还又会修东西,又会开木仓,记忆力似乎也特别好。

关键人也不老实,反而聪明得很,这要不是两边的信息全都对上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回到林场,有人干脆帮两人把黑熊抬了回去,顺便拿上肉再走。没想到平时不常出门的郭大娘竟然不在家,也还好林场这边虽然会在门上挂锁,但其实都是不上锁的,一扭就能直接打开。后面又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拿肉,当然也有始终不见露面的,比如郎月娥,再比如那几个知青,毕竟他们不自己开火做饭要肉也没用。等到下午渐渐没人过来了,严雪他们还剩四个熊掌、两条熊腿和个没什么肉的熊头。

严雪把其中一只熊掌拿进了厨房,“今天就吃它了,红烧熊掌。“大有以此为报复的意思。

祁放不置可否,只把东西拿过去帮她处理。严雪又想到了扒下来的熊皮,“我看还挺完整的,回头找人做个熊皮褥子你带山上铺吧。这东西隔凉,山上那条件实在太差了。”这回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不说话。

严雪可以确定了,这男人的确不太高兴,也不知道哪里又踩到了他的雷区。总不能是因为上午那事吧?熊又不是她想遇到的……本来对方救了她,她心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此时又被弄得有点烦,干脆也不和对方说话了。

小小的一间半房陷入安静,就显得外面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格外清晰。“等一下,我先过去把门开了。“是郭大娘。严雪走到门边看了眼,发现不止郭大娘,后面郭长平、郭长平媳妇都在,郭长平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她开门迎出来,“是长安出院了吗?“帮着动作有些慢的郭大娘把门打开。郭大娘见了就没再急,“是啊,今天出院,你跟小祁两口子都忙,我就没跟你们说。”

“那您挺会挑日子,今天我俩刚好都在家。“严雪帮郭大娘撑着门,又问:“有没有什么我俩能帮上的?”

祁放那边洗了把手,很快也跟了出来。

“还真在家啊?“郭大娘有些意外,但还是道:“不用了,我们这人够用。”说话间郭长平已经背着弟弟进了门,比起上次在山上匆匆一瞥,郭长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胡子虽然打理过,眼窝却是深陷的,眼神也空洞无光。一开始他还半睁着眼,见严雪和祁放出来就闭上了,从严雪身边经过的时候更是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这多少有些不礼貌了,郭大娘看看严雪,欲言又止。严雪倒没在意,笑着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她虽然没遭受过相同的打击,但郭长安的心理多少能了解一点。不想看到人,不想被关注,生怕会收到异样的眼光,哪怕只是同情,尤其是一开始的时候。上辈子他爸因为她,算是很快站起来的,被别人注意到空荡荡的裤管,也总是浑身不自在,甚至想要藏起来。她没有多往那边看,“您这要是不用人,我就先回去了。”见郭大娘连忙点头,又回去拿了块熊肉过来,“山上碰到的,天暖和了也放不了几天。”

“这…哪好意思总吃你东西?"郭大娘脸现为难。“您家酸菜我们没吃啊?还是祁放那裤子不是您帮着跑的?”严雪可不会用缝纫机,衣服破了只能手补,补得还没祁放之前自己补的好。东西放下她就回去了,不多会儿郭长平从里屋出来,看到问郭大娘:“人还不错?”

“挺好的,"郭大娘说,“没少往咱家送吃的,你们不在家,也没少给我帮忙。”

自家亲妈是真心还是遮掩郭长平还是能看出来的,“也好,至少没白瞎了那些东西。”

他指的是为郭长安结婚准备那些家具,里面有几个凳子还是他帮着打的。郭大娘也知道,眼神不由一暗,“希望现在遇到好人,以后也能时来运转,多遇到点好事吧。”

好人严雪刚把红烧熊掌做出来,刘卫国就闻着味儿来了,“我说咋这么香,果然是从你们这飘出去的。”

“来都来了,坐下来吃点儿?“严雪招呼他。“那可不敢多吃,给一口尝尝味儿得了。”刘卫国显然还记得之前祁放是怎么抠门的,真就只吃了一口,一口顶三口那种一囗。

吃完他才说明自己的来意,原来刘大牛跟生产调度讨论过后,一致认为今天那头黑瞎子是被采伐时的机械声提前惊出仓的。回去跟郎书记一商量,准备让刘老爷子带上保卫科和几个枪法好的,再把周围排查一遍。祁放因为今天的表现,也被点了名,“郎书记说工资照发,每天还多给两块钱的补贴,算是奖金。”

多给钱也是一天,少给钱也是一天,祁放掀眸看了看严雪,没发表什么意见。

事情说完,刘卫国就走了,临走被严雪塞了个熊掌,“回去让刘大娘也做给你吃。”

“好嘞,还是你敞亮。"刘卫国揣着熊掌跑了。他一走,家里又只剩祁放和严雪两个人,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一顿饭吃得十分沉默。

到了晚上熄灯,别说睡前运动了,连各家常见的两口子夜话都没有。谁知严雪刚闭上眼没多久,就重新回到了白天那片树林,风跑起来还是那么凉,场面也还是那么混乱,这一回,被追的人却换成了她。在她被横出来的树枝绊倒的时候,大黑熊人立起来,那锋利的尖爪和血盆大口甚至距她不足一米……

严雪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喘气。

祁放也不知道是没有睡,还是被她给吵醒,立即问:“怎么了?”严雪下意识便道:“没事儿,就是做了个噩梦。”旁边的人也不知道是随口一问,还是又睡着了,她这句说完,半响都没再言语。

严雪也不在意,自顾自翻了个身,努力平复着呼吸和心跳。就是刚被噩梦吓醒,她实在不太敢马上重新入睡。严雪又想翻身了,好歹盯着棚顶看一会儿,能保持一会儿的清醒,可又怕吵到旁边的人。

胡思乱想中,不知谁不耐地翻了个身。

接着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将她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