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章
“中了什么药?"秋凝雪连忙追问。
太医令苦着脸,战战兢兢地把了半天的脉,说:“丞相……应该是催情药。”“还不快去调配解药!"秋凝雪脸色沉沉,满是山雨欲来之势。“丞相,这一时半会儿,下官也不知陛下具体是中的什么药,恐怕、恐怕得等下官看过陛下今日的起居注……”
“愣着做什么?"秋凝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突突地跳,强忍着心中的愠怒,看向周围的侍卫:“还不快去取!陛下近日所用的饮食衣物,也统统取来,让太医令审查。”
太医令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不得不开口,拿出:“陛下乃千金之体,若臣未能查清诱因,实在不敢贸然用药。”
“说。”
太医令顶着男人的目光,破罐子破摔地说:“但这诱因并不好找。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是……
秋丞相今日来得匆忙,并没特地换上朝服,只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常服,不曾缀玉垂珠,也没有华服重彩,看上去,就像一个很普通的山野闲人。但即便如此,当他刻意冷下脸来,周身仍然流露出曾身居高位的威势。“如今已到了什么时候,还遮遮掩掩,不敢直言?陛下若真出了事情,你们可担待得起?”
太医令大气也不敢喘,两眼一闭,终于将话说出来:“臣以为,阴阳调和才是正理。不如先寻一男子,让陛下将药性挥发了,再从长计议。”秋凝雪一听便勃然作色,毫不留情地斥道:“竖子无礼!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说这样的话?”
斋戒之人,需不近美色,保持身心洁净。所以这处离宫连男子的仆从都没有,怎么能公然召人服侍?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四海臣民要如何看待天子?恐怕来日青史之上,也得狠狠留下一笔!
况且,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夏至祭祀,是为了向地祇祈求平安,保佑国家能风调雨顺。若是,将来各州郡不幸发了蝗灾旱灾…他已经能想象到,届时物议会是何等沸腾一-有心之人,定然会说天子不修身心,触怒了神神祇。“下官无能……
秋凝雪冷冷睨了她一眼,说:“确实无能。滚下去,仔细查看陛下的饮食,有无异常之处。你们也都退下。”
殿中还剩下的羽林对此刻的秋丞相很是发怵,想退又不敢退,期期艾艾地问:“那陛下……
秋凝雪淡淡道:“我早年间偶遇一位高人,得了一颗包治百病的灵药。待会儿便喂陛下服下,你们在门外守好。若无传召,不得放任何人入内。”众人顿时转悲为喜,大松一口气,齐刷刷地退出去守在殿外。只有太医令迟疑了一下--她是医者,行医治病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什么能消除百病的灵药。而且,她奉命给秋凝雪诊治过,知道对方的秘密……太医令偷偷看了他一眼,便深深低下头,心情复杂地跟着羽林退出了殿外。秋凝雪并无所觉。他看着殿门被阖上之后,便坐到了天子的床沿。少年人躺在宽大的床上,眉头紧锁,神色痛苦。原本红润的唇色微微干裂,染上了些许黯淡的灰白。
秋凝雪从桌上取了侍卫刚刚重新拿来的水,小心将她扶起来,将水杯放到她唇边,慢慢喂她喝下。
女子的眉头稍稍舒展,但脸上仍能看见不适与痛苦之色。秋凝雪垂下眼睛,没有再犹豫,抬手将床帐放下来之后,便坐在床沿,颤着手解衣服。
他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忍着羞耻,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解开。外裳、中单、然后便是贴身的衣物……他的手越来越抖,根本不敢想这事之后,要如何收场。
天子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到了极点,以至后宫空无一人。想来,是极喜欢那个心上人的。他这样做,是不是也践踏了年少情人之间的感情……秋凝雪的手顿在原地,迟迟没有贴上去。但最终,还是将不停颤抖的手指放在了天子的腰带上。
真是…世事弄人。
他胡乱地弄开了天子的腰带,慢慢解开她身上的衣服。秋凝雪已经尽力不去看对方的身体,但在如此亲近的距离下,还是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个遍。这是一具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身体,年轻,美好,有着流利的线条;看上去或许会有些纤细,但薄薄的肌肉之下,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让他面红耳赤,也让他自惭形秽。
秋凝雪轻轻呼了口气,生涩而不得章法地靠近床上的另一个人。这是四海的主人,是他曾在心中发誓要报答的君王,也是他亲自扶上御座的孩子。从十一岁到如今,从昔年的总角之童,到如今的威严天子……他几乎是一步步看着她长大的。
秋凝雪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心里猛然涌上一阵浓重的负罪感。“我的陛下……”
祁云照的意识仍然很不清醒。但在迷迷糊糊之中,本能地感觉到有人在靠近。
那个人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很熟悉,很想亲近。那个人的身体也很凉快,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冷玉,拥有着让人爱不释手的温润触感。
祁云照下意识地抱住了这块冷玉。紧紧地与其相贴在一起,舒服地直叹气。但没多久,怀里的身体便不再凉爽。她一时想不明白缘由,又不愿意松手,更深地抱紧他。如此,犹不满足,便将脑袋也靠了过去,埋在他脖颈之间,张口便咬。
身上隐约传递过来的感觉很奇怪,有时很舒服,有时又有点难受。她有些郁闷,张口想说话。
可每次开口,都会被对方阻止。有什么东西覆了上来,总是将她的话头堵在嘴里。祁云照更加郁闷地紧唇,泄愤一样,肆意地撕咬。对方顺从地忍受下了她所有的报复,有时甚至主动凑过来……好像将所有的一切,都当成了让自己开心的玩具。
她便被哄得很高兴,开开心心地将人胡乱啃了一通。对方似乎闷哼了一声,但很快便将那点微小的声音吞了回去。那个人轻轻抬手,开始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他在干吗?哄小孩子嘛?
祁云照本能地觉得不对。
躺在床上的男人眉头深锁,几乎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紧紧咬住下唇,没有泄露出什么多余的声音。但心中,却不可避免地生出些埋怨。天子……她怎么这么喜欢咬人,还尤其喜欢咬他的胸口。喜欢咬人便罢了,竞半点儿也不收着力气。有时间,他甚至觉得祁云照,是不是将他当成了仁么点心……
他疼得直掉眼泪,又生怕发出声音之后,会引起殿外侍从的注意,便只能咬牙忍住。实在受不了了,便忍不住抬手轻拍她的脊背,想哄她轻些。她竞然真的松了口,改为若有若无的舔舐。柔软的舌头轻轻拂过,激起他身体一阵阵的颤栗。
秋凝雪无意识地低头看过去,正对上天子那双灼灼的眼睛,明亮、清澈,仿佛还带着些尚不清楚事态的茫然。
她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
秋凝雪一对上那双眼睛,心心中便生出一股落荒而逃的冲动。他用手撑起身体,便要去拿衣服。但刚刚有所动作,便被祁云照扯了回来。年轻的天子抱住他的腰身,牢牢地掌握了主动权,将他完全圈在自己身下。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恍恍惚惚间,尚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她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
秋凝雪狼狈地侧了侧头,刚想别开眼睛,就被捏住下颌,转了回来。祁云照看着那双烟雨朦胧的眼睛,受了蛊惑一般俯下身,吻住对方嫣红的唇。
她已经忍耐了很久,克制了很久,压下心中疯狂的占有欲,放弃将他带到身边的计划,与他做一对普通的君臣、师生、好友。但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稍稍放纵些,也是可以的。祁云照用力扳住他的下颌,带着不容拒绝的掠夺感,一点一点地侵城占地,撰取他口中所有的气息。男人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就要在这铺天盖地的吻中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被放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天子却依然笑意盈盈,眸中满是兴奋。她埋首在他颈侧,饶有兴味地舔舐那些红痕。
秋凝雪不知道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心中慢慢升起些害怕。他缓了很久,呼吸终于稍稍平和,便沙哑着嗓子开口,低声道:“陛下”怎么在梦中,还是会被拒绝呢?
祁云照不满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他还要开口,便直接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年轻的天子抱着心爱的人,肆意地撷取着向往已久的快乐。男人已经变成了风暴中的小舟,完全失了方向,只能听凭 操控,任 凭处置。
他没忍住又落了泪,这会儿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还记着不能发出声音,紧紧咬住唇,但对方实在太过……他只能咬住自己的手腕,无声地哭泣。
这场风雨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秋凝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溺死在水中,不得不去握天子的手,眼中带着浓浓的祈求,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祁云照弯了弯眉,笑容满面地吻去男人脸上晶莹的泪珠,又将他的手腕解救出来,爱怜地亲了亲上面的牙印。
秋凝雪既羞耻又窘迫,但心中确实因此生出希冀。怎料身上的人竞好似已经深陷药性,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几次想开口阻止,都只换来更磨人的对待,便再也不敢拒绝,被迫将君王的雷霆雨露照单全收。
他又累又渴,精神在无尽的消磨中变得疲惫不堪,几乎就要晕过去了。但就在此时,殿外居然传来一阵极聒噪的喧哗之声。他凝神细听许久,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起因。殿外来求见的大臣,全是因为小帝姬。
前些日子,陛下给小帝姬选了几名年龄相当的伴读,让她们陪小帝姬进学。现在正在门外闹的这些人,正是小伴读们家里的长辈,说自家孩子昨夜回府之后全中了毒,至今情况不明,便嚷嚷着要陛下为她们做主。秋凝雪大致听出了外面几名官员的身份,深知她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况且,官员们都要名声,若不是情况危急,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到御前来。但她们既然都闹到这儿来了,不得到一个结果,想来是不会离开的。秋凝雪害怕她们在情绪失控之下强闯寝殿,只能开口安抚身上的人:“陛下……”
“唤我乐宁。”
乐宁,是她的小名还是表字?秋凝雪无暇探究,只能顺着她的意,低声道:“乐宁……不能再继续了,外面有人求见……”祁云照恍若未闻,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秋凝雪只得退一步,说:“等我先将外面的人打发了,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等我回来,你想怎样都行,乐宁……
祁云照便放他出去了。
秋凝雪捡起自己的衣裳鞋袜,抖着手穿好。在他身后,天子正披着件衣裳,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直直地射过来,在他身上梭巡。秋凝雪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僵硬地转身,再次放下了床帐。他的身体很累很累,陌生得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刚下床时,还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缓了很久,才适应过来。
他原本的打算,是就待在殿内,隔着一道门与外面的人交涉,但略一思考便知不可行,只得在殿中四处搜寻能遮掩面容的帷帽,终于在屏风后找到一顶幕离。
他戴上幕篱,给自己灌了些水,便推开殿门,慢慢走出去,清了清嗓子,问:“御前重地,何人在此喧哗?”
不等众人回答,便直接开口训斥了殿外守卫的羽林:“如此庸碌无为,你们究竞还能不能担得起天子刀兵之称?”
众羽林顿时单膝跪地,低头讷讷不敢言。
前来的官员们也噤了声。这话明面上是在骂羽林卫无能,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在敲打她们喧哗御前。便也跟着告罪,纷纷抬手见礼:“丞相。”秋凝雪手扶着门,冷淡道:“当不起诸位大人的礼。”众人久不见秋丞相入朝,都已经快要忘记秋丞相曾经是何等的锋芒毕露,此刻却都头皮一紧,不约而同地记起旧事一一当年秋凝雪刚刚辅政时,几乎清洗了大半个朝堂,彼时的血腥程度,与今上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陛下刚刚在与我议事,现在已经歇下。尔等暂且退下,有何要事,等祭祀之后,在进宫求见陛下。”
“丞相,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求见陛下,请陛下为我等做主啊。小女并其他几位伴读,自从昨夜回府之后,便中了毒,上吐下泻,发热到如今,生死未卜啊……
秋凝雪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本就再正常不过。就为这点小事,你们便敢跑到这儿来,惊扰陛下?”那人一噎,站在她旁边的人便开始哭求:“丞相,帝姬殿下自然是金尊玉贵,但我们的孩子,也不是从石头缝里…”“住口。“秋凝雪直接打断,“你的意思,是帝姬殿下害了你们的女儿?你可想清楚,胡乱攀咬皇室是什么罪名了?”
“下官不敢。但小女的确不曾吃过其他吃食,只在帝姬殿下的璇玑殿中,用了糕点。而且,据小女所说,她昨日上午,不慎惹恼了帝姬殿…”秋凝雪浑身都难受,不想与她再纠缠,直接道:“慎言。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你们便敢随意攀咬殿下,当真以为陛下没有脾气?”“好了。“他缓和了几分语气,摘下腰间令牌,道:“诸位大人心疼自家子侄,也是情有可原。但若因一时情绪,见恶于天子,那便不好了。我府上有个客卿,颇擅医术,你们持我令牌,请他过去看看吧。”话音刚落,又重新转向单膝跪着的羽林,道:“再敢放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到御前喧哗,我一定禀告陛下,让你们到边郡去养马。”他这一番软硬兼施,直接让几人哑了火,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殿外羽林讪讪地看着丞相重新进了殿,才讪讪地起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值守。
秋凝雪刚刚阖上殿门,走到桌案前,刚想喝些水,便被人从后面牢牢抱住。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只简单披着一件外裳的天子在他耳边小声呢喃:“寒英,你回来”秋凝雪手一抖,杯中的水直接撒了大半杯。一一他还没忘记自己刚刚为了出去,都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