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二十一章
嬴成蟜仰躺在院中的小竹榻上,双手交叠枕于脑后,右脚曲起,左脚搭在右脚大腿上不停抖动,而书简则是呈摊开状散落在四周,任谁看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相。
嬴成蟜一边抖着腿,一边无意识小声哼着:“先到咸阳为王上,后到咸阳……“呸呸呸,脑子里那么多词曲,怎么偏偏就想起这个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反应过来的嬴成蟜懊恼地打了几下嘴,把两条腿的姿势对调了一下,继续望着湛蓝的天空放空自己。
这回他没哼曲了,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又秃噜出了不得的东西,就是这看着看着,眼睛也闭上了,腿也不抖了。
于是前来寻人的魏缭所见到的就是寄予厚望的弟子正在昼寝。倘若是孔夫子,这时就该训斥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但魏缭的第一想法是赶紧进屋找点衣被,至少把徒弟的肚子给盖上。真是的,怎么能睡觉不盖被子呢。他这一门的传人本来就难找,他费老大劲才找到一个,生平第一次抢在了师兄前头,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了不得!魏缭正欲绕过嬴成蟜进屋翻找,就见嬴成蟜打了个小哈欠"悠悠转醒”:“师傅,别忙活了,我就是养神,没睡着。”
嬴成蟜嘴里喊着师傅,但屁股愣是没挪地,就更甭说人起身相迎了,懒散模样绝对够一个不敬师长,逐出门墙的罪名。不过魏缭并不在意,或者说赢成蟜的性格正对了他胃口,否则他当初才不会追着收徒呢。
左右也没外人,魏缭便拨开竹榻上散落的竹简,在赢成蟜身边坐下,说道:“又被事情困住了在想对策?可最近很顺啊,应该没有需要操心的。”嬴成蟜眼睛又闭上了,点点头,从喉中发出一个嗯的音节,承认自己的确是为事所困。
面对亦师亦友的魏缭,嬴成蟜并没有隐瞒,而且也瞒不住。只是他这承认但不讲明具体事项的回答,令魏缭有些焦躁。魏缭从不操心嬴成蟜的课业,甚至于会经常强制性地要求他去放空身心地玩,就是怕宝贝徒弟慧极必伤。
也许在常人,乃至于如今的嬴政眼中,嬴成蟜整日吃、玩、睡,怠慢学业,完全是对上好资质与资源的浪费,对自己未来的不负责任。要想成才,让天赋尽可能地兑换成实力,必须得上强度。但魏缭知道,外界对徒弟的批评指责没一句是真的,反过来倒是恰如其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皆因徒弟的读书学习方式大大超出世人认知能力。他的徒弟,读书极快的同时也极慢。
快是指记忆快。洋洋洒洒上万字的书籍经典,不到两个时辰就能记个大概。换做常人也就差不多够展开书简的,落到他人眼中也就成了附庸风雅,装模作样。
而慢则是指消化慢。用观花草树木、鸟兽鱼虫、风霜雨雪,历纷杂人事,察世情百态等等来消化,骨子里又极度厌恶繁琐的礼节,一分空子能钻出三分的懒,因此愈发显得惫懒无状。
但与徒弟已经构建出一套完整的思维体系相比,前两点都变得无足轻重。因为从狭义上而言,读书就是为了建立包含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在内的全套思维体系去认识世界、然后再改变世界的。即使以魏缭的眼光来看,徒弟构建出的思维体系也是相当全面稳健。持续发展下去虽达不到顶尖,但绝对不会出现盲信盲从、迂腐不知变通等大纰漏,是师兄最为中意推崇的模样。
所以就连行的计谋也是偏于师兄的风格,多为阳谋,以层叠累积之势来达到目的。
虽然前置条件多,进程缓慢,可一旦起势就无可阻挡。目下局势大好,魏缭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值得徒弟焦虑。但作为师傅兼门客,他有为赢成蟜答疑解惑、排忧解难的义务。于是干脆卷了两卷书简,然后以此为枕躺在了嬴成蟜身侧,试探性的问道:“是因为那些公族子弟的安置之事?”作为赢成蟜的家宰,魏缭是最清楚自家徒弟在开府之日那些公族们送了多少礼金的。
足足三百八十二金!已经能买下他宝贝徒弟的小命了。这并非危言耸听。
当初嬴子楚在赵国为质子,吕不韦看中他奇货可居,想要帮助获取安国君(秦孝文王)嫡嗣之位,第一步是给当时籍籍无名的赢子楚造势,让他广纳门客,四处交际,获取名声,这一项用去五百金。随后又花了五百金购买珍奇宝物,奉送给华阳夫人,让华阳夫人同意收赢子楚为养子,进而拥有嫡子的名分。
最后是昭襄王五十年时,秦将王齮围邯郸,攻甚急,赵国乏粮乏兵危在旦夕,赵人欲杀子楚泄愤。关键时刻又是吕不韦拿出六百金贿赂看守城门的官吏,让他打开城门放两人逃脱。
即便刨除吕不韦自己逃离邯郸所花的买命钱,嬴子楚从秦国公族中默默无闻的一员跃升为太子,全部花费也不过一千六百金。从最为简单的层面来说,如今天下最强之国秦国的王位,价值一千六百金。实际上根据魏缭的估算,只需花费千金贿赂山东六国各国君身边的亲近宠幸之臣,让他们拖一下前线统兵将领的后腿,就能让秦国的兵卒减少一半的战阵伤亡。
公族之所以送来这么大一笔礼金,主要原因就在于当今秦王赢子楚属意赢成蟜这个次子做公族领袖。
钱送得越多,在赢成蟜这的印象分也许不会越高。但要是少送钱,印象分肯定高不了。
同样的,收了钱的赢成蟜就得把他们纳入保护范围,为他们办事发声。若是嬴成蟜只拿好处不办事,那么公族今日能凑出近四百金送给他,将来也就能凑出四百金要了他的小命。
如今将大批尚在稚龄的公族子弟召进府中参与简化文字的事情,只能是安抚人心的暂时之计,而非能一劳永逸的长远之法。嬴成蟜仍旧闭着眼,淡然道:“公族们目下最急的莫过于出路。“孝公时,公子虔为公族领袖,因商君变法触及公族利益,故而怂恿孝公太子惠文王违法。
“为维护新法,身为太子太傅的公子虔受劓刑,闭门八年不出。直到孝公亡故,惠文王继位,公子虔才率领老公族告商鞅十大罪,族其家。“那时候的公族虽然被商君法削弱,但底蕴犹存,朝堂上声量不低。“但孝文王只杀商鞅其人,却不废其法。而商君法规定,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
“所以惠文王时的公族领袖公子疾,以军功闻于朝堂,并带出来不少战功卓著的公族。
“等到了我曾大父昭襄王时,因武王举鼎折股暴亡,且膝下无有子嗣,于是诸弟争位。
“公子壮联合惠文后与公族自立为王,发动叛乱,最终失败被杀。也因此公族参加重要战事,获取大量军功的路就断绝了。“而昭襄王的同母弟公子悝与公子芾,仗着同母弟的身份,与穰侯(魏冉)、华阳君(芈戎)沉瀣一气,致使王权旁落,私家之富重于王室,广修展宇,令民怨沸腾。
“终致家财归国,封邑析分为郡县,公族也再不得入朝堂,参政事,虚置食禄而已。”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恨,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秦国宗室那是正经八百阔过,威风过,奈何前辈们太不识趣,把一条条路全给走绝了,到嬴成蟜这一辈眼看着就要躺板板。如果不是嬴子楚已经在为天下一统后的朝堂格局做准备,也有心弥补主动放弃王位的次子,一屁股债的公族还是只能坐冷板凳。“至于我这个父王定下的未来公族领袖……”嬴成蟜说到这话突然顿住。他想起了原历史线上的成蟜命运。年未弱冠就能将兵出征,完全打破了秦国公族旧例。不管是原因是出于排挤、捧杀还是信任,总之最后谋反的做法都是给摇摇欲坠的公族钉上了棺材钉。
导致秦国公族彻底寂寂无闻,就连末代秦王子婴的生父是谁都不可查证。结果现在他反而要把公族给托举起来,命运还当真是,妙不可言……嬴成蟜还在感慨,没得到答案的魏缭推了他一把:“你到底打算怎么做?”赢成蟜睁眼,佯装不满地踢了一下小短腿:“师傅,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比我聪明,又是当师傅的,你肯定能懂我意思。”魏缭笑:“为师的确能懂你的意思,但为师就想听你说。行了,快说,让我听听有没有纰漏需要补上的。”
这下赢成蟜不嘟囔了,一五一十说道:“军功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其实不堵死也没几个人去走。
“人都是好逸恶劳的,他们生来锦衣玉食,即便名不列宗籍也有祖上的老底子,安安稳稳地怎么也能富裕三代。何必去过刀口舔血的苦日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参军的动力几近于无。
“而且定国以武,治国以文,只要我大秦一统天下,仗只会越来越少。“而以公族之亲直接享受高爵厚禄,又难保不出现公子悝,公子芾的旧事,无功受禄也必将阻塞贤路。
“所以留给他们的稳定且安全出路只剩下一条,任文职积攒功劳。“等到常用字简化完成,我就会向父王上疏,申请推广至所有学室。他们作为最初也是全程参与字形简化的人,去往学室中任教职并不会困难。“至于将来能到何种地步就看个人本事与造化了。”嬴成蟜话是这么说,但他相信问题不大。
后来的科举制都能搞出同年、同乡、同科、座师、门生等一大堆攀关系,拉交情的名词,更何况是阶级更加分明,流动渠道更加狭窄的如今。仅依靠血缘而显贵的公族子弟,与将来散布至天下的各郡县基层吏员混在一处却不勾兑出点利益链条,织出一张守望互助的网,那才真是见了鬼。魏缭右手拍着同边的大腿,给出评价:“不错的主意。”整个计划唯一的阻碍就是秦王对公族们进入中低层权力架构心存不安。但与秦国目前缺乏地方官吏,尤其是新占领区的地方官吏相比,这点不安可以轻易抛却。
用同为嬴姓的公族,总比用当地人强多了。况且把都把儿子推出来做公族领袖了,给沉寂已久的公族放权属于一定会完成的事项。徒弟这又是个顺势而为的阳谋,不枉他教导一场,用得是越来越顺溜了,而且他也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徒弟的性命安全了。有道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在嬴成蟜已经被规划好的人生路线中,赢姓公族就是他的基本盘。公族所掌握的权力越多,触及的区域越广,嬴成蟜的位置就越稳。
魏缭在确定徒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转而开始解决枝蔓:“那是为篆字简化发愁?长公子性格执拗,想要劝服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嬴成蟜笑,又有些无奈:“师傅,我兄长只是爱美字,并非不通情理,枉顾事实。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好逸恶劳是人之天性。”嬴成蟜后半截话说得无比自信。因为他拥有的记忆清楚地告诉他,人类进行变革的根本动力就是偷懒。
因此选择更加简单易懂的文字是必然且不可逆转的趋势,行政命令并不足以逆转这种趋势。
在这方面最典型的例证就是满人入关建立政权不到七十年,满文满语就丢了大半。
饶是乾小四继位后屡次下旨申饬督办都无济于事,等到王朝末期,就连皇室高层都不会了,完全与汉民无异。
再说了,嬴成蟜可是准备把参与了文字简化工作的公族子弟都安置到学室中去的。
为了子孙的前程与家族的兴旺,公族一定会是隶书的坚实拥趸。只要能在他爹还在位时把隶书确定为官方通用字体,那就是木已成舟,无可更改了。
他之所以还抽调出部分人负责把现行字体变为圆润的小篆,一来是顾及他哥那个只能顺毛捋的倔脾气。想等待事情发酵,通过潜移默化地方式导引、进而改变他哥观点。
二来则是个人的一点私心。小篆虽然晦涩难懂了些,但实在美丽,作为书法流传下去陶治情操还是不错的。
连着两个精心心思考出的问题被否,给魏缭整得信心动摇。这徒弟大了想法是真难猜啊。
又沉住气想了一会儿,未果。于是魏缭干脆利落地伸手揪住了嬴成蟜的小脸蛋,扯开:“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嬴成蟜拍开魏缭的手,小声嘟囔:“我是在愁,哪里能有野生工匠能为我所用。”
饶是魏缭才智过人,一年多来也没少听嬴成蟜的“奇谈怪论”,野生工匠四字也令他的思维停滞了片刻。
待到反应过来,仍旧是朝嬴成蟜脸上伸手,只不过这回探到了额头上。正反摸过一遍,魏缭才放下心来,和徒弟开着玩笑:“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秦国的国情体制如何,你这个秦国公子不是再清楚不过了么。秦律规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即一户家庭中如果有两个或两个以上成年儿子,而不分家独立,那么就要对这家人加倍征收赋税。
为了增加赋税,便于管理,或言之削弱民间反抗力量,你们秦国都把家庭人数控制在十人之内了,何况是能够制造更大麻烦的工匠。那可都在少府的籍册上,收徒需要上报审核,也不允许在外做私活。所以若想在秦国境内找寻无主的私人工匠,难度堪比登天。当然活人不能被尿给憋死,真想搜罗也是有招的。譬如说在靠近韩赵魏三国的边境城市去招揽一些为了避祸、逃税进入秦境的工匠,抢在令史编户之前收为奴仆。
许多有需求的商贾就是这么做的,除了花费贵点,没有其它问题。可你一个公子,还是被人架起来争过嫡嗣之位的公子,才刚从漩涡中挣脱出来就私下招揽工匠是想做什么?
就你现在这个境况,哪怕是招个蔑匠,保证扭脸就会有人告你想制造箭矢,意图谋反。
徒弟你清醒一点啊!
魏缭倒没有建议赢成蟜去申请官属工匠,毕竟要是能找,宝贝徒弟早就上疏直接要了,何至于在这里思考怎么不引人注目地搜罗无主工匠。嬴成蟜听了魏缭的话,又一次拍开了魏缭的手,扭脸到别处,开始生胖气。魏缭话里的意思他很明白,可眼看他就要把隶书给鼓捣出来了,却无法把作为书写载体的纸给弄出来,真的很不甘心。简化字和轻薄易携的纸张才是这年头的绝配!只要能结合到一处,再加上一点点行政力量,想来很快就能让天下充斥着大秦简化后的隶字。尤其是造纸的工艺他知晓个八九不离十,只需要娴熟的工匠来执行调整,顺便充当他的灵感背书。
他的人设可是五谷不分的富贵公子,必须得需要大量外来助力才能拿出纸张这种能够统一文化的大杀器。
然而私自招募工匠太危险,而申请官属工匠又难以说明缘由,至于交结商贾,套一层白手套……
且不说流程增长会增加出纰漏的可能性,上一个和商贾搅到一处去的秦国公子如今正在秦国王位上坐着呢!还不如想辙自己找。嬴成蟜突然有点嫌弃自己的公子身份,但凡他不是王系公子,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
而且他都是穿越者了,怎么没有系统呢!别的穿越者都把士豆、玉米、红薯种遍全华夏了,他却还得仔细盘算怎么让纸张符合逻辑地出现。这公平吗?这不公平!
魏缭是个疼徒弟,看徒弟自我较劲整个人都拧巴了,心思急转想出言开角解结果就看到徒弟一骨碌翻身坐起,满脸郁闷已然消失不见。“你想到办法了?”
“没有。"嬴成蟜理直气壮地摊手。
他不是想到办法了,而是刚刚想明白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过于急切的追求造出纸张,倒让他忽视了自己如今不能搜罗工匠干活的核心心原因是身上有着继承权。那么只要等着老爹驾崩,哥哥继位,继承权随之顺延,问题就没那么大了。而按着他已知的历史,老爹也就这一两年的时间了,用不着这么着急。当务之急还是搞好与哥哥的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借少府一用。他可是听说了,擅长守城的秦墨皆在少府之中任职。
也是赢成蟜今日运气好,刚想瞌睡就来了枕头。梁茂匆匆入内禀报:“公子,长公子派人前来,说是您想办的事已经成了,车就在门外等您,可以立刻出发。”
迫切想要给自己换个脑子的嬴成蟜当即乘车进入了宫城。只是一见之下却大失所望。
虽然这个要求只是他为了和哥哥拉近关系的笑言,心中并没有太期待。可这毕竞是随侯珠,他和他哥两个人分量垒一块,才让老爹松了口,允许他们前来一观,与和氏璧齐名的随侯珠。
可这看起来就像是颗大点的弹珠,色还不怎么纯的样子。至于旁人视为珍奇的夜光属性,嬴成蟜更是无感。咋瞅咋像辐射源,偶尔看看就行,真长期共处一室还是免了吧。
难怪后来被齐名并称的和氏璧压得死死的。即便刨除和氏璧被人为赋予的政治意义,在丝绸之路开辟后流入华夏的夜光杯也能把此时笼罩在随侯珠身上的光环给摧毁大半。华夏的传统审美,还是偏于玉的。
嬴成蟜漫不经心把玩着随侯珠的模样别说是随行的侍从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就是嬴政也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着了弟弟导致随侯珠跌落受损。他的曾大父昭襄王可是曾经想用十五座城向赵国换取和氏璧。随侯珠与和氏璧齐名,即便在大小上赶不上,可五座城总是要值的。不过同时也愈发好奇弟弟究竞在想什么。
随侯珠都看不上,这天下还有什么能让弟弟心动的呢。凭赢政如今与赢成蟜的关系,也是直言相问。嬴成蟜将随侯珠交还给紧张得不行的侍从,笑道:“是我想得差了,我总觉得这种价值连城的宝贝当是光华夺目,射牛斗之墟,如今一观才知不过尔尔。“这随侯珠太小了,至多充作弹丸,也不知那赵国的和氏璧是何模样。”嬴政忍不住笑了。都怪他这个弟弟平常过于老气横秋,让他下意识忽视了真实年纪。
如今正该是想象力天马行空,多数还不着边际的年纪啊。随侯珠小小一颗,不被看上太正常了。
嬴政摸了摸弟弟的头,安抚道:“宝物当有能者持之,等将来我大秦得了和氏璧,你看看就知道了。”
嬴成蟜眨眨眼,没接话。
性格这玩意,果然是天生的。他还在想呢,他哥就敢许愿了。不过他似乎可以成为往和氏璧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的首倡者。能与这种天命象征物绑定,怎么不算留名青史呢?赢成蟜心里的小算盘正敲得噼里啪啦响呢,嬴政就主动拉起了他的手:“随侯珠你也看过了,现在跟我走。”
赢成蟜被践得一个趣趄,很识趣地没有反抗,嘴里却嚷开了:“兄长,这么火急火燎的,是想带我去哪啊?”
“我方归国时是蟜弟你为我设宴,接风洗尘。如今你离宫开府,又生辰将近,自然该由为兄还请你一顿。”
嬴成蟜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分。
吃饭好啊,他喜欢吃饭。而且对于他们这些天生处在政治圈中的王族子弟来说,主动邀请吃饭是将人拉入圈子的直观展现。只要消息传出去,外面那些说他是拉大旗扯虎皮、长公子只是立足未稳,碍不过情面的不死心言论就会彻底哑火。
这本该是一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饭局。
然而根据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定律,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