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二十四章
战争以远超赢成蟜想象的速度到来了。
秦庄襄王二年(公元前248年)五月,山东(指崤山以东)六国以秦攻灭东周国为由,集结联军意欲攻秦。
起初并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毕竟从楚怀王时,畏惧秦国军势的山东六国就数次组织合纵,集结联军攻秦,想要遏制秦国的上升势头。
然而只有昭襄王十一年(公元前296年)由孟尝君田文所主导的齐、韩、魏三国联军在齐将匡章的率领下成功攻破过函谷关。致使昭襄王将河外、武遂等地还给韩国,河外、封陵等地还给魏国以获取和平。
其余多次声势浩大的合纵攻秦皆止步于函谷关外。正所谓打不死我的必将使我变得更加强大,秦国就是在一次次打败山东六国的合纵攻击中崛起的,早已习惯这种多国联手的战争压力。长期的军事胜利助长了秦人的信心,他们普遍认为面对诸侯联军时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大秦放缓进攻步伐,固守函谷关积蓄力量。等到诸侯联军利尽之后退去,再把力量捏成拳头,选一个幸运国家发泄怒火。
就连拥有两世记忆的嬴成蟜也不例外,即便如今齐国也宣布加入合纵联盟,现状已经与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但嬴成蟜认为齐国在独吞宋国后触碰到了战国的黑暗森林法则。即谁蹦得更远,跳得越高,实力越强,灭亡其它国家的统一之心越坚定,就越容易遭到其它想要维持现状的较弱国家围剿。齐国独吞宋国这个富庶缓冲地的行径,加之先前的强横外交策略,欺诈的军事手段,成功使山东诸国对齐国的忌惮警惕之心超过了远在西方的秦国。以及从前齐国一度灭亡燕国的事情催化,立志复仇的燕昭王遂联系韩、赵、魏、秦四国,以乐毅为统帅攻齐,连克齐国七十余城,最终只剩下莒与即墨两城苦苦支撑。
同样是被各国围攻,秦国越打越强,齐国则是差点亡国,悬殊的结果一下就砸断了齐国的脊梁。
打那之后齐国就再没有与秦并称为东西二帝的辉煌与野心,奉行任外边打得天昏地暗,我自岿然不动的事秦自保国策。导致在秦国兼并六国一统天下的进程中,看起来最为强大的齐国直接选择了献国投降,是六国中唯一没有军事反抗的国家。脊梁的接续远比砸断困难,田单的一把火充其量只是让齐国重新生出了皮肉,外表看起来有个模样而已。
如今齐国沉寂多年,即便加入此次的反秦联盟,也不过是个放屁添风的小角色,根本不足为惧。
不听话?捶一顿就老实了。
倒是嬴政对此抱有极高的警惕,支士挡住嬴成蟜气势汹汹的孢后,满怀担忧地问道:“蟜弟,咱们这次是不是闹得有些过头了?”似嬴政与赢成蟜这种能接触到核心消息的政治人物心中都再清楚不过,为了替周室报仇合纵攻秦只是六国对外的幌子。真正原因是“河图洛书"这等象征天命的物事花落秦国,令其余六国产生了巨大恐慌。
天命都在你秦国了,以你秦国的永不知饱足,肯定是要把我们一一吞灭的。那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联合起来灭掉你秦国的嚣张气焰,就像当年合纵攻秦,迫使昭襄王自去西帝称号一样。
在看到就连齐国这种一向站队己方的咸鱼都忍不住跳反,施展大翻身之术加入反秦联盟后,旺盛的焦虑感逼迫赢政开始反思己方的举措。是不是河图洛书不一起出现,只出现其中之一,或是不让被他们迁到阳人聚的“新立周天子"大肆宣扬周室天命已尽,获得了河图洛书的秦室才是新的天命所钟,周室要效法三代先王,将王位禅让给秦国。其余各国的反应就不会这么激烈,应对就不会这么强硬?再再再退一步,哪怕是不让倡优大肆传唱(周)文王渭水访贤得太公望的谶纬故事呢?
这个故事讲的是文王在寻找到太公望后适逢大雨,道路被冲毁,文王为彰显其敬贤爱才的心意,主动为太公望拉车。因前三百步文王力气尚足,所以走得平顺稳当,而后五百步逐渐气力不济,所以一步三喘,走得摇摇晃晃。
太公望深感文王厚恩,下车后便对文王说道:“今日有劳大王为下臣拉车八百步,下臣便保周祚八百年。”
八百年周祚,平顺稳当的前三百步对应的是平王东迁前,周王室号令诸侯,莫敢不从的强盛。
一步三喘的后五百步则对应平王东迁后,周室威严丧失,到最后只要是个国家就能踹上一脚的衰微。
在赢政看来,这三副药无论用哪一副,药效都强劲到秦国直蹦高,如今三副一起用,因恐慌而报团的山东六国怕是要拼老命了。眼见己方的跑攻势受阻,嬴成蟜也不气馁,直接出车截断了赢政马的必由之路,扬眉笑道:“兄长,咱们迟早是要打的。对彼辈而言,长痛不如短痛。“况且若是此次六国合纵都无功而返,彼辈气势定会大沮,对将来我大秦进兵有利。”
六个打一个都无法破开防御,将来单对单时必定会产生惧意,未战便弱三分。
嬴政有个极好的优点,那就是愿意听从专业人士判断。目前在他这,弟弟的军略和时势把握就是排在首位的。
因此尽管心中仍旧有着隐隐的不安,也被弟弟的笃定所感染,悄无声息地压到了底处。
大方向既已确定,嬴政也就有精力关注旁的事项,顺便逃一逃左支右绌的棋局。
到底是弟弟发明的棋,弟弟认真起来他真有些不是对手。嬴政小小地拱了一枚卒拖延时间,对着一旁观棋的李斯道:“六国既已准备合纵,以先生之见,统帅会是何人?”
因为简化篆书和编撰启蒙识字教材的差事,李斯已经被嬴子楚拔擢为赢成蟜的舍人。
虽然官秩不高,职责也不明确,但胜在亲近,对贫寒之士而言是非常不错的一个职位。
蔺相如就曾是缪贤的的门客,被缪贤推荐给赵王。如果没有赢成蟜,李斯也会成为吕不韦的舍人。
但在嬴成蟜的指示下给嬴政送了一回烤鱼后,李斯就被嬴政毫不客气地借走了,如今只有隶属关系在嬴成蟜这,平时都是围着赢政打转。待遇也在李斯的努力下逐渐变好,从嬴政会把自己失败的棋局开放给李斯看,就能一窥赢政对李斯的器重。
李斯也的确担得起这份器重,嬴政的问题刚刚落下,他就应声答道:“军之任莫重于帅。
“况且六国联军兹事体大,将领脾性,兵卒口音,战阵旗鼓各有不同,还需六国国君放心委以重任,必所以是德高望重的贤能之士。“下臣近来听说,魏国的信陵君似要归国了。”嬴政登时长嘶一声,露出牙疼的纠结模样:“信陵君怎么回归魏国了?!这可是个相当狠的角色。
昔年秦军围邯郸,邯郸城危在旦夕,眼看赵国就要亡国,赵国的平原君于是向小舅子信陵君求援,希望他说动魏王发兵援助赵国。出于唇亡齿寒的危机感,魏王发兵十万,由心腹大将晋鄙率领,前往援助赵国。
但魏王同时又惧怕援助赵国的举动招致秦国的报复,所以领会上意的晋鄙便屯军壁邺观望形势。
在秦军的猛烈攻击下,赵国一天比一天危急,平原君只得再次向信陵君求助。
信陵君于是沟通了魏王的宠妾,偷窃出调兵的兵符,又用门客朱亥锤杀了提出质疑的大将晋鄙,精挑细选出八万人驰援赵国,解了邯郸被围之急。信陵君率魏军入邯郸时,尚不知事的赢政还跟着周围的赵国百姓欢呼了几句来着,然后就被赵夫人狠揍了一通,哭得嗓子都哑了。直到逐渐长大才明白,对赵国人而言是大救星的信陵君,对他嬴政而言就是不折不扣的大灾星。
若没有信陵君窃符救赵,他何至于去年才归国,过上公子王孙应有的生活。但好在信陵君这颗"灾星"有人收。
而这个人就是信陵君的异母兄长一-魏王圉。毕竞魏王本就一直很忌惮拥有贤名的异母弟信陵君,所以平常基本不让信陵君参与政事,在遇到关键大事时更是让心腹大将晋鄙统率大军慢悠悠援助赵国结果信陵君硬是沟通了他心爱的姬妾,强杀晋鄙,夺取军队的指挥权星夜驰援赵国。
若是信陵君当初要求他的宠姬趁他在酣睡之时下杀手,而非盗窃兵符。或是信陵君在拿到兵符,掌握大军后不援助赵国,而是来一个回马枪杀向魏国,他有几个脑袋够自己这个弟弟砍啊。信陵君也是很清楚自己有多不受哥哥待见,因此在率军解了邯郸之围后,直接留在了赵国不回去。
有赵国为了酬谢他救援大功赠予的汤沐邑,信陵君在赵国的日子也算过得自在。
因为兄弟有隙,信陵君甚至吩咐门客,有敢替魏王使者通报消息的,一律处死。于是门客们都不敢传递消息,更甭说劝信陵君回魏国了。怎么如今却突然选择回归魏国了呢?
要知道在窃符救赵后,信陵君以秦军为踏板名扬天下,是要出身有出身,要人品有人品,要才干有才干的三有人士。若以此人为联军统帅,必能服众,原本十分的战力说不定能发挥到十二分。更何况信陵君本人的军略也是卓然出众,比他那个同样以养士好交而闻名的姐夫平原君要强得多。
前线的守御将领有麻烦了啊。
于是嬴政转而问道:“先生可曾探听到信陵君因何回返魏国?”他得想想看有没有办法让信陵君回不去,仍旧在赵国待着。李斯既然敢说,准备还是相当充分的,回道:“是毛公与薛公亲自去见信陵君,曰,公子您之所以在魏国备受敬重,是因为您是魏国的公子啊。“如今天下有急,国家有需,您的兄长魏王几次派遣使者来请您回去为国家效力,您却固辞不归。
“如果因为您不肯效力而使国家的宗庙社稷遭到损失,那您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间呢?”
其实李斯已经将话美化了许多,毕竟在山东六国嘴中,秦人与虎狼无异,都是用最狠的词来骂。
但赢政听了还是默然不语,令李斯心内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等了好一阵还是没得到回应,终于鼓足勇气小声唤道:“长公子?”嬴政猛地回神,再度拱卒,语气有些寂寥:“这毛公与薛公,可是信陵君昔年扮做酒客与赌徒前去结识交往的人?”话题跳跃度有点大,李斯不解其意,但是必须得回答,于是点头道:“正是此二人。”
嬴政闻言长叹,连手中的棋子都忘了落下:“信陵君门下贤人何其如此之多!先有侯赢朱亥,后有毛薛二公。”
说完还不忘目视嬴成蟜。
我愚蠢的弟弟哦,我这话可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听明白了吗!
瞅瞅人家信陵君门下的贤才数量,再瞅瞅你。大猫小猫三两只,运气好淘出个李斯就想躺平摆烂了,让我怎么从你的池子里捞鱼啊。
作为大秦公子的你快支棱起来,不能输啊!嬴成蟜听到了,也听明白了,但不打算表现出听明白了。会的越多干得就越多,如今他都把李斯这匹秦王朝的头马给抽出来了,也该合情合法合理地摸一摸鱼了。
反正李斯人已经被哥哥你要去了,平常小事你支使他干就成,我要把主要精力放到钓鱼上。
但面对他哥这个压榨剩余价值的好手,演还是要演上一演的。嬴成蟜岔开话题道:“以信陵君之名望,担任联军统帅,倒也适宜。“不过这些天下敬仰的公子,怎么都喜欢组织联军攻击我大秦啊?”嬴政先是一愣,继而摇头失笑。
还得是他弟,看问题的角度一贯刁钻。
信陵君魏无忌之前,天下间名声最响的公子是孟尝君田文,曾组织诸侯联军攻秦,也唯有他组织的诸侯联军攻破过函谷关。嬴政再拱卒,吃掉了嬴成蟜孤军深入的跑,笑道:“强者恒遭嫉,恨人有,笑人无罢了。”
不把最强的揍趴下,怎么能证明自己并非徒有虚名呢。嬴成蟜不以为意,反手跳马拿下了搅局的卒,笃定道:“可惜信陵君恐怕无法复刻前辈孟尝君的辉煌了。”
因为善于总结的秦人从来不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只要没被揍断气,就会迅速地舔舐伤口,总结经验。函谷关作为秦国抵御山东六国,守御己方腹心之地的巍巍雄关,无论是日常维护修缮,还是人员装备拨给更新,本就处于秦军的第一序列。在被齐、韩、魏三国攻破后更是对城墙进行了加高加厚的改造,想要攻破必须得用海量的性命与时间去填。
而以六国联军的貌合神离,每个人都是希望别国人先冲上去填坑,自己好在后边捡便宜的心性。
甭说统帅只是信陵君这个魏国公子,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得怒斥几句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打败秦国呢。
在赢成蟜所熟知的历史线中也的确如此。
信陵君所率领的五国联军虽在河外大败蒙骜所率领的秦军,但趁胜追击到函谷关后就丧失锐气,拿依靠城池固守的秦军无可奈何。但赢成蟜没有料到,被秦国天命说所刺激的六国联军,这次不打算消耗对手,保存己身了。
因为若是此次不能击败秦国,砸碎秦国天命说,死亡很快就会平等地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
火
魏国,大梁。
一辆轺车被十余个骑士护卫着低调地驶入了大梁城,未几在一座外表显得有些破旧的大宅院前停驻。
因长久无人居住,而变得老旧的门轴艰难转动着,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音用以欢迎再度归来的宅邸主人。
随着大门被推开,积攒了数年的尘土也簌簌而下,仿若落了一场灰雨。饶是在场众人早已预料到了此种情况,早早地便以袖遮鼻,可架不住灰尘实在太多,有些人受不得刺激,便大声咳嗽起来。在高高低低的咳嗽声中,为首一位两鬓已现灰白之色,但不减英武之姿的中年男子按剑而立,眼含怀念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喃喃自语道:“十年……”十年了,他终于重新回到故士故居了。
从前身处异国他乡时固执的认为无论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不会产生思乡之情。
然而当真正踏足自小生长的土地,见到熟悉的景致,血液还是忍不住奔涌,心潮还是一阵阵起伏。
他终究还是怀念这片养育了他的士地。
只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在时光这把无情刻刀的雕琢下,他现如今已与那朽坏的门轴相差不大。
好在总算是回来了。
但他的从人们却很煞风景地打断了他的回忆。一边用手按住腰间刀柄,一边上前围成一个圈,将他护在圈内,如同鹰隼般警惕看着四周,为首一人小声且迅速地说道:“公子,情况不大对。”作为公子贴身护卫的心腹,他们也是跟着见过王上派遣而来,劝公子归国的使者的。
那使者劝公子时大谈公子与王上的兄弟之情,言辞恳切,涕泗横流,把他们这些旁观之人都说得心心里酸溜溜的。
结果一回国,就这??!!
不派人去迎接公子就算了,毕竞公子当初窃符救赵的确程序有瑕,不能称作魏国的忠臣。
可这回是魏王你主动派人去请公子回来的,结果却连公子从前居住的府邸都不修葺洒扫的吗!
魏国还不应当困窘到如此地步,连修葺所需的钱财和人手都拿不出来吧。这狗日的魏王莫不是在使诈,把他家公子骗回来斩草除根?如果真是这样,一定要多给对手制造几个血窟窿。侍从在心中暗暗发着誓,不曾想他们竭尽全力想要护卫的人却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主动走出安全区,温柔笑道:“没事的,不用那么紧张。”这座大宅邸本就占据着此片区域最好的位置,沉寂近十年却忽然有了数十人停驻,因此很快便引来了周遭几座府邸护卫的警觉。或明或暗的打量令这些公子护卫们愈发紧张焦躁。得益于公子平素的好脾气,有胆大的护卫直接上前抓了公子的手,急声道:“公子,事恐有变。快快上车离去,我等就是拼了这一条性命也要护您出大梁城。”
被唤作公子的中年男人却一派闲适模样,温和地拍了拍护卫的手背,说出了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话:“没事的,不用那么紧张。”然后趁着护卫的片刻愣怔,挣脱辖制,大步朝门内走去。脚掌踏过厚厚的灰烬,在地面上留下一行清晰向前的足迹。然后迅速被回过神的护卫们给踩得七零八落。护卫们很快地追了上去,又更快地退了出来。原因无它,他们在荒废许久,杂草丛生的院中见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与他家公子面貌有三分相似的人。
结合起他家公子的身份与其人的行径,来人是谁并不难猜。魏王圉,他们公子的异母兄长。
魏无忌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展露什么表情。
他能猜到兄长在府中等他,不等于他想好了该怎么面对兄长。他曾经有一个爱护他的好兄长,可这个好兄长已经被王位给杀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有魏王圉。
魏无忌喉结上下滚动数次,脑内指针在兄长、王兄、王上三个称呼上来回摇摆,但最终选择了最安全,关系也是最疏远的王上。魏无忌是腰板笔直喊出这个称呼的,而魏王圉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却好似平空被人狠狠砸了一拳,脊背变得有些佝偻,露出内里的虚弱来。他从未像此刻这么清晰地意识到,他与弟弟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可是王位只有一个,他与弟弟从来都隔着可悲的厚壁障。只是他比弟弟要勇敢一些,很早就选择直面这层厚壁障。魏王圉双手撑着膝盖,缓缓把脊背绷直,就像刚才那瞬间的坍塌从没有出现过,缓步走到魏无忌面前,拍了拍肩膀上的浮土,温和地笑道:“回来了,回来了好啊。”
目下乃多事之秋,国家正用人之际,有无忌你在,寡人才能高枕安眠啊。称呼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态度的最直观体现,听着眼前之人自称寡人,魏无忌突然有些想笑。
笑自己笨,笑自己傻,笑自己呆。
怎么能对已经死了的人抱有幻想呢。
选择在这等他,想来也只是君王权谋心术的一部分,而并非多年前兄弟两人曾在此敞开心扉,彻夜长谈。
魏无忌想笑,所以他就笑了。到底客居异乡近十年,他已经形成肌肉本能的程式化笑容令魏王圉都挑不出来毛病。
“下臣自当竭尽全力,以报王上大恩。”
秦庄襄王二年(公元前248年)七月,山东六国以魏公子信陵君魏无忌为帅,合纵伐秦。
八月,六国联军于河外(注①)大破秦军,随后追至函谷关下,日夜挑衅揭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