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她居然想起了李从
要赚银子,有什么办法不能赚,她有几百个点子能让钱塘王府赚的盆满钵满,只是需要时间,为何要赚这种黑心钱,她也做过贵人,享受过被万民供养的奢侈日子,可她最讨厌与民争利,若是从权贵手里榨出钱,榨贪官的钱,她倒也能赞几声有胆识。
从平民百姓手里挖钱,设个套让他们跳进去,再敲骨吸髓,跟蛀虫有何区别。
若她还是太后,她定然严加斥责,不仅削爵还要罚俸,谢明枝笑的很僵硬:“这样赚钱的法子,是太后娘娘想起来的?”老太妃否认:“梅姐姐都到了这个岁数,哪里用自己到处挖银子,是底下人的孝敬。”
有了权势,就会有财富,根本不必自己想着赚银子,就有大把的人拿着银子来求,求官位,求捞人,受宠的后妃只要吹吹枕头风,就能赚的日进斗金。“你瞧得也眼热了,得了,我也算你一股,过几日给你分钱。“老太妃很大方。李续微微一顿:“祖母,我那一份不要了,我想,打个缠金璎珞珍珠项圈。”
老太妃笑的越发有深意,打趣的在谢明枝和世子之间来回移动:“这可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祖母哇,长生,你怎么不孝敬孝敬你的老祖母我?”李续脸红了,说话也磕磕巴巴:“当,当然孝敬的,长生的份例,都给祖母,长生一分也不要。”
李续偷偷拿眼看谢明枝,想从她身上看到一些喜出望外,她一向知情识趣,哪怕他只是路边捡的鹅卵石,都要变着法的夸出花来。而今日,谢明枝只是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李续有些失望。老太妃如何能不知孙儿心思,了然笑笑,让他们一起去园子里走走,午膳时再回来。
今日的谢明枝格外沉默,也尤其心不在焉,这并非正经的钱塘王府,却也雕梁画栋,无一不精致,谢明枝五味杂陈。他们两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谢明枝主动,如今她不说话,便显得格外难耐。
“小瑜,你心心情不好吗,还是不喜欢缠金璎珞珍珠项圈?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可以告诉我,哪怕元京寻不到的工匠,我可以进宫去求内务府给你做。”谢明枝心头一热,李续脸很红,他总是这样羞答答的,但因为谢明枝的故意接近,他已经完全眼里只有她,少年人的心思她如何不懂,虽然不谙世事,但到底心里是有他的。
“长生,你可知,我的小名为何叫小瑜,我兄长乃是重玉,我是明枝,我跟兄长是金枝玉叶,我弟弟妹妹是太阳月亮,爹爹给兄长起名为玉,希望兄长温润以泽,坚而不蹙,廉而不刿,活在世上要做个君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对我却指望我如金枝,只要一生被人娇宠便好。”李续颔首:“小瑜是女子,自然该是被人娇宠的。”谢明枝摇头:“我那时大哭大闹,说不公平,我也要跟长兄一样温润以泽,坚而不蹙,廉而不刿,我也要做玉,爹爹哈哈大笑,便给我取了瑜的小字。她有些遗憾:“可惜我长到现在,这小字连家人都记得不太清了,只叫我枝儿。”
李续心脏狂跳:“那,那我岂不是唯一一个可以这么叫你的人。”谢明枝点头,她话锋一转:“因为我依旧想做玉一样的人,所以我告诉了你,我想说,长生,要做玉一样的人,就要约束自己,不义之财握在手中,并不合适。”
李续恍然,原来她拐弯抹角的说这些,是对那些银子表达不满,他不明白:“小瑜,不过是乘着皇祖母的东风,赚点银钱,这是皇祖母的好意,你不是也开铺子赚银子,还想争官窑的名额。”
“那不一样,这是与民争利,粮乃生计之首,从汉代开始建立便是抑兼并,安农民。”
她并未把话说的太赤裸,一个国家若在粮食上赚百姓的银子,真是烂到根儿了,粮价不稳,百姓食不果腹,是会引起民变的。李续皱眉:“好了好了,小瑜,你莫要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实在听不进去,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可此事不是王府主导,太后娘娘也不过收了孝敬,带着我们发财,这是好意,难道祖母和我要严词拒绝?”他叹气:“而且此事的始作俑者,是陛下的控鹤监,这里面不仅有皇祖母的股,还有皇后的,贤妃的,哪里就只是我们一家呢,若要追责,岂非先要去道陛下的责?别气了,我知道小瑜仁慈,可百姓是陛下的百姓,陛下没钱了,从他们兜里掏点钱,不是理所应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谢明枝的心越来越沉,陛下的控鹤监,明面上是为陛下豢养奇珍异兽,实际上是为陛下敛财,供陛下享乐的,如果是控鹤监所为,她的担忧和对金钱的不屑,的确在李续眼里就成了笑话。
“小瑜,你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这不是不好,但朝廷的事,就让朝廷去操心呗,我们就做一对富贵闲人不好吗?你是我未婚妻,又不是我的夫子。"李续不太高兴,他即便病弱,也是世子,被捧着长大,自然不喜欢谢明枝教育她。“别想那些了,瞧瞧我画的首饰样子,我,我还给你写了一首诗,你瞧瞧好吗。"他红着脸,含羞带怯好像个姑娘。李续对她谏言的不耐和此刻的眉眼含情,形成鲜明的对比。谢明枝压下心中不耐,去看他写的诗,平仄倒是整齐,但韵脚一般,空有辞藻,内里空洞,全是情情爱爱,黏黏腻腻,勉强对了一联,奉承着老太妃,又陪着静县主玩耍一番,吃了宫里赏赐的五色米,她却食不知味。回家的马车上,谢明枝双目无神,靠在软枕上,失了力气。自小跟在姑娘身边,绿珠自然知晓她想什么:“姑娘,您也别太伤心了,世子身子弱,听说从小到大,老太妃都不肯让他多读一刻的书,生怕他累着。”人与人不同,未必都有慈悲心,也未必都想成就一番事业,李续因为身体,悲秋伤春,只想沉浸于情爱之中,也在所难免,然而谢明枝还是觉得难过:“他之前给我和离书,分明知道我的担忧,给我自行离去的自由,他这般敏锐的心思,为何此刻却不能理解我?”
绿珠叹气,她们姑娘,总有些不服,总存着一点心思,不愿自己输给男儿,就好像女子真的能做一番事业似的:“姑娘也说,世子净看的那些风花雪月,哪有什么心思在正事上呢,他又是个富贵闲人,更不知姑娘担心的那些弯弯绕绕了。”
谢明枝苦笑:“是,人无完人,也许我不该奢求太多,又要他只有我妻,能跟我谈情说爱,又能理解我的抱负,这世上岂有这样的人,我素日说人不能要求十全十美,十全九美就已足够,现在我缺悲伤难以自抑,是我着像了。”她像是说服了自己,却靠在那里,沉默不语。绿珠摇头,掀开马车车帘,想让她透透气,谁知正经过一个粮铺,好些人打做一团,正在争抢米粮,绿珠大惊失色,急忙让车夫靠边,这般争抢若是惊到了马儿可怎么办。
谢明枝却看了个完完全全,争抢米粮的百姓,彼此打的头破血流,作壁上观的官差,还有街角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她甚至看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孩子饿的骨瘦如柴,却开掀开衣领,露出干瘪的胸脯,给孩子喂奶。有别的乞丐嘿嘿一笑,满眼淫邪,拿了一捧米,扔到那母亲的衣襟里,伸出脏兮兮的油手就去摸,那母亲也像是没发觉一样。谢明枝不忍的闭上眼,痛苦万分,绿珠急忙搁下帘子:“姑娘,别看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朝廷都不管,咱们又能怎么管呢,姑娘便是出银子,救的了一个,还能救所有吗?”
她们什么都不能做,越是这种混乱的时候越不能施舍银子吃的,不然流民会一窝蜂的围过来,她们就走不了了。
“孩子,我的孩子!"惊声尖叫,谢明枝不禁想要去看,人群胡乱的挤,不知谁碰了那乞丐母亲,怀里的孩子飞了出去,绿珠急忙捂住她眼睛,叫她不要看这血腥一幕。
一个虎背熊腰的高大身影,穿着粗布短打,一跃而起,竞是将那孩子接了下来。
绿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们的马就惊了,疯狂的往前跑,两个人在车内滚做一团,车夫被甩飞下马车,完全失了控。刚救了孩童的高大青年,目光炯炯,一个发力,竞是直接窜了出去,飞身上马,扯住缰绳,粗壮的双腿一夹,嘴里发出马哨声。疯狂飞奔的马车,停了下来,马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显然受惊不小。青年大手伸进马车内,想要看看车内的两个姑娘,却忽然想起自己身份,实在不适合唐突年轻小姐,抹抹手,只坐在马车外,背靠着,询问两位姑娘是否安好。
谢明枝惊魂未定,面色苍白,谢家马车不过是寻常的一驾马车,比较低矮,那青年身材实在高大,这么坐在车辙上,长腿支在地上,厚实的背部几乎挡住整个光亮。
“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谢家也好登门道谢。”青年刚要说话,一阵啼哭声响起,他怀里那婴儿有气无力的哼哼起来,青年手忙脚乱的哄那婴儿,谢明枝听到这青年声音沙哑,宛如被砂纸磨过。“我不过举手之劳,怎当得小姐谢,这些日子街上不太平,小姐出来应多带些家丁,这般独身上街,实在危险,若是那些流民见小姐富贵,想要来抢,小姐要如何应对。”
谢明枝静静的听着,绿珠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这位壮士,你救了我们,我们很感激,可你也不必如此絮叨,你是我们姑娘的长辈吗?”青年讪讪的住了嘴。
“珠儿。"谢明枝说了一声。
绿珠不情不愿:“喂,把那孩子抱过来,我们姑娘要。”“啊?这,这
“快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那青年实在太高大了,比她们的马车高上不少,马车门又不宽,根本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只能看见他宽阔厚实的胸膛,把马车门都堵住了。“啊,哦哦。"青年被说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缩,诺大一个人,在谢家马车的车辙上,显得及其委屈可怜。
把那孩子送进马车来,青年的大手骨节分明,几乎有那孩子整个身子大。托着孩子进来,很笨拙却小心翼翼的。
谢明枝在那手上盯了片刻,总觉得好似在哪看见过似的,这么盯着别人看,不合适,收回眼神,将那孩子抱住,绿珠捏紧了鼻子,乞丐的孩子能干净到哪去,这孩子浑身发臭不说,身上的襁褓也油乎乎的。谢明枝却完全没嫌弃,娴熟的抱着孩子哄了哄,在绿珠惊讶的眼神中,那孩子不再哼唧哼唧的哭,头大身子小,肋骨都突出来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是吃不饱的缘故,而且肚子出奇的大,这是得了疝气的缘故。“得赶快医治,不然这孩子没活路了。”
绿珠脸垮下来:“姑娘,就算这孩子治好了,咱们也不能带回去啊,你还是个未嫁女呢,咱们家也不富裕。”
救了个罗氏女,帮她还她亲爹欠下的药费,就足足八两,剩下七两给了她做卖身钱,家里还平白添了一口人吃饭,大公子读书的笔墨纸砚还有那些古籍,老爷做官来往打点,娄氏跟那些官太太的人情往来,二公子的武师傅,二小姐的西席,还有下人们的穿用嚼口,哪个不需要银子。“我知道。"谢明枝若是带个孩子回去,那风言风语就传开了。“小姐不如把这孩子交给我,我有银子,更有一把子力气,能给这孩子看病,小姐若是信得过我。”
“壮士出于义举救人,我如何会不信壮士,这孩子壮士治好后,莫要把他送回去了,我家给白云寺送过香油钱,请壮士寻法正大师,求寺庙收留这孩子吧,总归是给他一条活路。”
谢明枝叫绿珠把那孩子抱出去,想了想,拔下头上的金钗,递出去:“这钗子就当给孩子的诊金和壮士的报酬,绿珠,叫上老费,我们走吧。”绿珠见自家姑娘没有大发善心,非要收养那孩子,总算松了一口气。谢明枝却知道,哪怕她再有钱,便是巨富如沈万三,也做不到救完天底下的穷人可怜人,更别说如今谢家,为了支持谢明谨在宫里当娘娘,掏空了一半家底,剩下的全给谢明枝开铺子赚钱,个人之力太过渺小,只有朝廷颁布法令,藏富于民,让老百姓富起来,才能真正救助穷人。老百姓为什么没银子,甚至连渴求一口温饱都难上加难,因为土地兼并,底层百姓没了土地,交不上地主的租子,自然就成了流民,成了穷人,诺大一个大周,传了不过四代,就已经盛极而衰,开始显露败相了。绿珠疑惑:“姑娘,您怎么就把那金钗给出去了,那是世子今日彩送您的,说缠金的璎珞项圈今日打不出来,先用金钗补上,那么金贵的东西。”他们姑娘一向对世子送的东西很重视,都会收到一个专门的妆奁里,这金钗不比那些珠花啊世子自己做的诗值钱?就这么轻易地给了出去。“姑娘心里不难受吗?”
“既是从百姓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又用到百姓身上,不是正好功过相抵。”
绿珠瞪大眼:“可姑娘明明对世子送的东西很珍惜,连随手采的野花,也做成了花签好好收藏者,这么随手给了出去,多伤世子的心。”谢明枝笑了:“傻丫头,我哪里是珍惜那些东西,我是……她叹气,总觉得教小珠儿这些,会把好好地孩子教坏,她的目的很功利,不过是情爱游戏的手段罢了,她那么珍惜那些礼物,好好收藏,这片心意这片真情,男人看见岂能不感动,岂能再辜负她?男人就是这样,对爱的女人和不爱的女人区别很大,但即便是不爱的女人,那女人若是对自己一片真心,这男人会理所当然的受用真心,进儿就会愧疚心疼,当他心疼自己的时候,就距离他爱自己已经不远了。上辈子她就是这么步步为营,把李从拿下的。“无妨,我记得那钗子的样式,回家用银子打一个,镀一层金,跟世子送的一样。”
绿珠无语。
谢明枝也曾为世子的勇敢,为他向自己承诺不纳妾而心湖起了波澜,更因为那和离书,他看懂自己的犹豫和胆怯,愿意给她这个保证而感动。所以她想要试着,跟世子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做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他会给她带各种小玩意,她很感激,可一想到她头上的金钗,外面食不果腹的平民,老太妃和他赚了银钱得意的笑,对底层人毫不掩饰的不在意,她胸口就有些隐隐作呕,那金钗送出去,她心中才好过了些。谢明枝靠在软枕上,神情疲惫的,说不出话,果然她就算重生,已经不想再做皇后、太后,没有把这个国家背负在肩膀上的义务,她依旧做不到对底层百姓的苦痛,视而不见。
闭目沉思的谢明枝,此时脑海中想起的,却是李从。那时她是皇贵妃,因林太后的压制,李从没办法给她封后,可他也没封林氏女为后,他满是怒气,在一个深夜,带着她,上了建章宫的城楼,他说,他要给大周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要让所有人都有食吃有衣穿,他说,承平三十二年,岁大饥人相食的惨案,绝不会在他统治下发生,他说,他早晚会封她为后。那时她心中的澎湃,并不为了那句封后誓言,而是因为李从的志向,作为丈夫,他虽然不算合格,但作为大周的皇帝,李从已经做到极致。她提出要鼓励生育,对多生育的妇人给与补助,李从同意,从私库拨银子给她,她说要减免寺庙多多建立慈善堂,收养弃婴,李从赞同,她说想要设女学,让女子也能继承财产,入朝为官。
李从似笑非笑,答应建女学,却完全不同意女子入朝为官。“梓潼,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男人做主,你要掀了男人掌权的根基,是要跟所有的朝臣为敌吗?世人就算能接受女皇帝,也不能接受女子掌权,当家做主,你这提议甚至比武后篡唐,更大逆不道,此话朕当做没听过,莫要再跟别人说了。
即便她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李从依旧没防备她,让她参与朝政,不说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他对她的信任,是前所未有的。其实李从,某个方面来说,跟她很相合,只要不做夫妻的话。谢明枝恍然,怎么脑海里又冒出李从那张脸,摇摇头,试图把晦气的人从脑袋里赶出去,明日昭华公主生辰宴,她一定要狠狠宰那些权贵们一笔,谢明枝恶狠狠地想。
谢家马车走远了,救了他们的青年站在原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金钗,呆愣在原地。
“卫凌,你跑得也太远的,这么半天都没回来。“同乡青年哼哧哼哧跑来,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见孩子没事,他松了一口气:“你小子行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是救了几个。”
同乡对他挤眉弄眼:“那马车里有姑娘不成,你这么失魂落魄的,你英雄救美,人家没以身相许,我说卫凌,你也不小了,别信那种话本子上的故事行不行,咱们这种人,哪会有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上,还是得靠自己一手一脚的打拼,这孩子情况如何了?”
“不,我知道,那位小姐就是给我银钱,资助我的那个好心姑娘,你带孩子去医馆。"他摸了摸腰带,金钗自己留下,鼓鼓囊囊装着银子的荷包都丢给同伴:“务必让大夫把他治好,不要吝啬银子。”同乡摇头:“我吝啬银子做什么,反正是你掏钱,你见到你的那位恩人小姐了?”
卫凌摇摇头,嗅嗅那根金钗:“我记得这个香味,她虽然没露面,送我的银子上,却有这个气味,我记得。”
他打了个喷嚏,鼻腔还囔囔的,说话完全沙哑,跟平日声线不同。同乡咂舌:“你就这么上门去,若是认错了人,别被人家打出来,到时候我去看你笑话去,人家都走远了,你还追得上吗。”卫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并未把同乡青年的揶揄放在心上,踌躇片刻,到底还是先给孩子看病更紧急,看向马车离去的方向,卫凌悄悄记下了样子那位小姐嘱托他救治这孩子,他若把孩子抛下去寻人家,会不会让小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