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算什么夫妻(1 / 1)

第34章你跟他算什么夫妻

等你,这两个字被他说的温柔缱绻,从他唇中说出,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湿意。

已是春日,却是乍暖还寒时候,谢明枝陡然涌起一股寒凉,他这话语中温柔的不可思议,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情感,压抑的,阴湿的,像是背影生长的菟丝花,爬山虎,反正是那种不喜阳光的植物,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地方,痒的很。论阴谋手段,谢明枝是比不上李从的,她会的,全是阳谋。他总是这样,布下天罗地网,却把自己摘出事外,等着猎物自己上门来,这一手他岁数渐长后,玩的炉火纯青,谢明枝不愿跟他试探来试探去,她本也不是有诡谲心思的人,索性把话挑明。

“殿下既在此等我,便是有心解惑了?”

还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她并非不会用手段,只是不屑。李从唇边浮现一丝笑意,颔首称是。

“十三仓的总督不见我爹爹,为何,粮价又翻了两倍有余,再这样下去,恐遇民变,若是这种结果,十三仓总督不怕担责?轻重富国,敛轻散重的道理,朝臣们不比我一个闺阁女郎更明白?即便是推我爹爹背锅,总要配合把此事平息下去,若事情闹大,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若是在她跟李从当政时,粮价久高不下,一个月内压不下去,十三仓总督是要被杀头的,此事相关涉案之人,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绝不容情。“这件事,十三仓办不了,他不是推脱,而是根本没粮食。”“没粮食?"谢明枝完全愕然。

十三仓虽不像她跟李从设立的常平仓,各地郡县均有设立,但在元京,也有十三个大型仓库,用来储存粮食,这些粮是荒年应急用的,怎么可能没粮。“你以为市面上各粮铺的粮是哪来的。”

“难道……他们挪用官粮?”

李从神色淡淡,却完全默认。

谢明枝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挪用官粮,多大的罪,这些人真敢干啊,怪不得谁都不敢插手,推她爹爹出来顶锅,谁沾上这件事,但凡没人保,就是诛六族的下场。

“你想不插手,此事也简单,只要求求情,让负责的人换成旁人便是了,谢家便可以置身事外,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你为何不选?”谢明枝沉默,她为何不置身事外,她爹被推上来,因为她是能想出办法压下粮价的,就算最后事态失控,钱塘王府能求情,谢家能保命,再不济,她索性跟李从摊牌,求他出手,他要的,不就是这个,对他乞求也好,承认自己重生也好,他只要对她有兴趣,她就有筹码。

李从看似被斥责,被推出来顶锅,总理此事,但谢明枝看事态发展,推衍全部经过,推断出,一切都在李从掌握之中,他有后手,此人不会轻易许诺,可既放了饵,他就一定能做到。

若推出来的,不是她爹,是任何一个小官,最后都只有,死路一条,给昏君做官,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若是做官的一人死也就死了,却要连累家小。承平朝的粮食案,轰动一时,最后只有主办此事的五品小官程安被斩,被夷三族,男丁全部杀头,女眷没入教坊司,成了罪奴。李从登基后,她成了皇贵妃,凤驾被拦,告御状的是红花楼最当红的花魁白芍,她便是程安的女儿程三娘,她受了滚钉床,杖五十的责罚,可御状的状子都没呈上李从的案头,没奈何,她拼着性命,捏着谢明枝省亲,冲撞了凤驾。有冤案,谢明枝怎会充耳不闻,立刻叫大理寺协同刑部调查,那老狐狸周大钱也出来作证,证明程安清白,他不是办事不利,而是根本办不了,老下属一生清贫,抄家都没抄出几个银子,他本想庇护老下属的儿女,可此案罪魁祸首们,为了堵嘴,把程三娘的妓籍调往丰州,周大钱鞭长莫及,根本保不了。谢明枝发现,这个程三娘饱读诗书,十分有才,做个女先生也绰绰有余,却因家族被陷害,沦落风尘,最让她触动的,是案情昭雪,程三娘对她哭诉。“我沦落风尘,没了清白,本就没有脸面面对列祖列宗,丰州人听说来了个官宦人家的女儿,花大价钱只为了跟我睡一觉,甚至我爹以前的同僚,不远万里来丰州,就是为了嫖我,他们说着,那个古板的程安,不是洁身自好,不同流合污吗,连太子都敢甩脸子,他女儿却这样风骚入骨,当什么官家小姐,就是他妓子的料,程安在地底不得气活了?我如何能活着,唯有一死。她血溅太和殿,撞柱而亡,谢明枝骇然,她知道女子生存的难,可没想过居然这么难,但凡有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程三娘的事过后,她褪簪祛钗,仅着素衣,请求李从改律,也是此事过后,男子犯罪,涉株连之事,女眷不再没入教坊,跟男子一样流放。她退了,即便不是程安,也有旁人,是十几户家庭的灭顶之灾,是好些年轻女孩的坠入魔窟,生不如死。

“因为,枝枝心善,不忍见无辜人受苦,对不对。”谢明枝简直毛骨悚然,李从会说这种话吗,他不是最不解风情,曾经说何氏涂唇脂是吃了死孩子,问给他抛眉眼的白氏是不是眼睛抽筋,抽筋了就去看太医。

他倒是什么路数。

谢明枝已然沉不住气,开口就要问,你是不是重生,是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刚要开口,冷不丁窜出来一个黑影,跑到谢明枝的裙摆里,顺着她的腿就往上爬。

谢明枝吓了一跳,惊声尖叫,急忙挣脱跳起,御花园的小路是卵石道,慌乱之中,她踢到竖起的石头,剧烈疼痛,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没有摔到地上,这也是意料之中,李从在旁边,以他的能力,护住她,轻而易举,他对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谢明枝才这样笃定。“有,有………

他要掀她裙摆,

谢明枝蓦的脸色苍白,捂住裙子,不肯让他动:“请殿下自重!”自重什么自重!李从全然没了方才的从容,攥住谢明枝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莫乱动。”

光天化日,不能直接掀开她裙子,李从的手伸了进去,谢明枝顿时愕然,他鼓捣了一阵,裙子里发出一阵嘶哑叫声,李从捏着只小兽,从她裙摆中拎出来,通体金黄,似鼠非鼠,似猫非猫,这么拎着脖颈,还在址牙咧嘴。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杪椤国进贡的香麝兽。将那只小兽丢到身后侍卫怀里,他将她里衬的裤子往上推。绿珠大惊失色,急忙过来阻止:“不劳殿下操心了,奴婢照顾我们姑娘。”他斜睨了一眼,目光说不上冰冷,却叫绿珠双股战战,根本不敢动弹。大手已然抚上她的小腿,一捧雪腻就这样撞入手中,分明做了多年夫妻,若只是贪色,这身子也早该腻歪了,可他就是总也睡不厌,总想睡她。生煌儿时凶险,她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那时他便决定,不会再让她冒险产子,此后再进她寝宫,都是同被而眠,他忍的辛苦,却更愿意在凤仪宫呆着,哪怕只是看她翻那些账簿,批改一部分奏折,说一说今日处理了哪些宫务。啪的一声,谢明枝的手拍了上去,两人眼神对上。不算拍,她只是隔着裙子,按住他的手,李从不维持那温和假笑时,是很可怕的,像个玉面修罗,能止小儿夜啼。

只一个眼神,就把绿珠吓哭,谢明枝却丝毫不惧:“殿下,您逾矩了。”逾矩?见鬼的逾矩,她浑身上下哪一寸他没看过,没摸过。“臣女是未来的钱塘世子妃。”

李从心头火,噌的冒起,不怒反笑:“你跟他,成不了。”谢明枝神色一凝,他要做什么,搞破坏,明着搞?“知道为什么你们成不了吗?因为,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李从冷笑,大手略过她颊边发丝,亲昵的掖到她耳后。

看到这一幕,绿珠都要晕了,她家姑娘被成王殿下轻薄了,她急的够呛,转身就想去寻人帮忙,要不高声要叫人。

不知何时,出现两个侍卫,站在绿珠身边,门神似的,抽出手里明晃晃的刀。

“别吓唬绿珠,殿下不必危言耸听,不是一路人也不意味着不能做夫妻。”“他喜欢你什么,喜欢你美貌?会做诗文,知情识趣?不过最近,你因你爹的事冷落他,他很不满意吧,他了解你吗,你们才相处多久,若你出现比你更知情识趣,跟他性格相投的女子,你觉得婚约还能继续下去?”谢明枝不为所动:“只要殿下不来破坏,臣女跟世子自是能好好地在一起,做一世夫妻。”

她可真敢说。

“你跟他算什么夫妻,我才是……

“狸将军,小狸儿,你在哪?”

有人在喊,还在吹着哨,听到哨声,侍卫手里的小兽疯狂挣扎起来。“狸将军在这呢,娘娘。”

狭道出现的,是沈玉珠,她倏地睁大眼,讷讷叫了一声表哥。眼神落在他与谢明枝身上,惊疑不定,来回探究。谢明枝被绿珠扶着,她与李从之间,就是亲王和臣女间的正常距离,任谁都看不出端倪。

李从心情并不好,他嗅到手上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