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尸位素餐(1 / 1)

外姓东家 浣三 5384 字 2014-10-24

这种没人让余秋水帮忙的情况持续了七天,余秋水不仅感觉去染织厂无趣,甚至自己都对自己失望了起来。

我这样什么都不干,陆老爷到底为什么要我接管染织厂?难道是看我可怜?一大早余秋水就坐在餐桌前心中自问了起来,连面前的早点都没有心思吃了。

对面坐的白念慈喝着米粥,吃着豆腐乳,瞥了一眼托腮犯愁的余秋水,知道余秋水一定有什么心事。可白念慈并没有和余秋水交什么心,用严厉的口吻说道:“快点吃饭!”

一声厉语把余秋水从内心世界给拉了出来,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盯着一脸严肃的白念慈,顿时心中便明亮了很多。念慈姐以前也在染织厂做过工,一定也知道点染织厂的事情,与其我在这里瞎猜管事的工作,为什么不直接向念慈姐询问呢?

余秋水没想到了解染织厂的人就在身旁,也顾不得吃饭了,双眼放光地盯着白念慈激动地问道:“念慈姐,你知道染织厂管事天天都干些什么事吗?”

“干嘛问这个?”白念慈淡定地端着米粥,淡淡地向余秋水反问,并没有像余秋水那么激动。

“我这几天基本都在厂里看账本,什么事情都没干,感觉自己跟尸位素餐一样,所以才向你问这个事情。”余秋水直接答复白念慈,而这时白念慈倒是变得有点疑惑,她放下手中的粥碗,不去正视余秋水道:“什么是尸位素餐?说人话!”

“我这是人话啊。”余秋水傻愣愣道,分明没有注意到白念慈一脸憋红的尴尬。

直到白念慈憋不住气,狠拍一下餐桌怒视着他时,余秋水这才突然恍然大悟。我竟然忘记念慈姐不会写字也不会认字了,她怎么可能知道尸位素餐的意思呢。余秋水想着,赶紧清了一下嗓子说道:“通俗点来讲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余秋水说的很直白,是个人都能明白什么意思。可这却惹恼了白念慈,只见白念慈生气地指着余秋水的脸怒斥道:“吃着饭你说那么恶心的话,亏你还是个书生呢!”

余秋水一脸无奈,说含糊点被你吓唬,说通俗点还被你吓唬。唉,我做人好难啊。余秋水心中叹气,不过白念慈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了,他继续之前的话茬,说道:“念慈姐,那你知道管事都干些什么吗?”

“不知道。”

余秋水刚问完,白念慈就直接给出了答案,这不禁让余秋水有点傻眼。他猜测白念慈一定知道点什么,想继续追问白念慈。可是白念慈已经否决他了,如果继续追问的话,万一白念慈那臭脾气爆发起来,岂不是断胳膊断腿?

余秋水没敢问出口,可他也不甘心。他坐在椅子上,透着机灵劲的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喝起了自己的米粥,而且还是每喝一口就叹一口气,着实让人烦躁。

白念慈不是个能沉住气的人,叹气声一次一次钻进她的耳朵;吃不下去饭是小,令她心烦才是大,只见白念慈筷子往餐桌上一撂,猛得一下站起身子,双眼如同恶狼一般地盯着余秋水道:“不知道就去问孙老头,别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打扰我吃饭。”

“孙老头每天都让我看账本,一点都不告诉我该干些什么。”余秋水仰头瞧着面前的白念慈,显得十分委屈。

“不告诉你,你就不会逼问他啊!你嘴巴跟手是摆设吗?”白念慈似乎是逼急了,活像一个土匪,说话也一点情面都不留。

不过余秋水没有在意白念慈的态度,反而还感觉白念慈说得话有道理。来软的人家不告诉你,只好来硬的了,软硬兼施才是道理嘛,孙老头你可别怪后生啊!

余秋水似乎找到了引路灯,餐桌上的早点也不吃了就赶紧地向染织厂赶了过去。

………。

………。

现在时辰还早,不过后院的工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奋;孙老头别看年纪大,也已经在前院的堂屋中等候余秋水多时了。

余秋水刚来到堂屋之中,孙先生就屁颠屁颠地双手呈着账本凑到了他的跟前。湛蓝色封皮的账本映入他的眼帘,顿时余秋水就感觉到了恶心和厌恶。想想也是,同一本书看了一遍又一遍,而且又不是什么名著或者有意思的书籍,是个人也该疲惫了。

平时余秋水都会和孙先生交谈问安,但今天的余秋水听从了白念慈的意思。他双手背后,脸一沉,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理都没理孙先生就气呼呼地坐到了堂屋的椅子上了。

孙先生拿着账本,瞧着坐在椅子上一脸不高兴的余秋水深感到奇怪。余秋水也注意到了孙先生疑惑的神情,他心里可算是乐开了花。

快点问我为什么不高兴,这样我才好发火啊。余秋水心中盘算,也算出师有名了。可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孙先生没有去询问余秋水为什么不高兴,反而还笑眯眯地拿着账本向西侧的案桌走了过去。

余秋水没料到孙先生对自己这么不闻不问,他苦笑着立马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冲着孙先生那麦穗腰杆说道:“孙先生,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啊?”

“您不高兴自然有不高兴的理由,我就一算账的,不能问您太多的事情,以免让您嫌我这老头子多事。”

孙先生回身微笑道,这不禁让余秋水有点无言。不过这也正是发火的好时机,无言以对就用愤怒来填补,虽然余秋水很不喜欢这样,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谁让好声好气问孙先生,孙先生什么都不说呢。

只见余秋水勃然变色,拿起身旁小桌上的一盏青瓷茶碗狠狠地摔碎在了孙先生脚边,也许是余秋水生气太突然了,孙先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差点吓得摔在地上。

“余…。。余爷,您怎么了?”孙先生弯着腰杆后退了两步,显得对此刻的余秋水心有余悸。

而余秋水倒也能狠下心,他装作咬牙切齿的模样几步来到了孙先生的跟前,瞪着孙先生那满是皱纹的脸庞,疾言厉色道:“我怎么了?我告诉你,陆老爷让我接管染织厂,也不知道你这老头玩什么花招,天天让我看账本,一点事情都不让我做,这就是管事的工作?我看一个有脑子的狗都能做来!”

说罢,余秋水没等孙先生搭腔,就一把抓住孙先生的衣领把孙先生往后推了两步,顶在了案桌上再次说道:“我告诉你,你如果再不告诉我管事的工作都是什么,信不信,信不信……。”结巴了半天,愣是没有把话说完,不难看出余秋水其实也想不到什么吓唬人的话。

虽然此时的余秋水跟个神经病一样急于求成,但也都是被逼的,谁叫他闲不住呢。而这时的孙先生眼珠子一转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他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颇有点挑衅的意味冲怒发冲冠的余秋水说道:“余爷,信不信什么啊?”

我哪知道信不信什么啊?余秋水心中起了震动,他本以为孙先生见到自己发火会屈服,可是孙先生好似不吃这套,而且孙先生此时淡定的样子令余秋水不禁着急了起来,显然他有点把握不住局势了。

这时的孙先生见余秋水半天没说话,眯起眼睛慈祥地笑了起来说道:“是不是我不告诉你,你就把我抛尸街头?把我五马分尸?把我下毒害死?把我吊死房梁?”

这般言语,余秋水想不都不敢想会从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头嘴里说出来,同时余秋水也知道自己逼问不出孙先生什么了,自己还是太嫩了。余秋水心中惆怅,抓住孙先生领口的双手就想松开。

可是还没等余秋水松开,这时门外就突然冲进来一位扎着大辫子,身穿水绿衣裳,五官精致小巧,看上去顶多十五六的女孩。这女孩进来的很匆忙,贴切点可以说是慌张,好似堂屋之中有着令她神经紧张的东西。

只见女孩二话没说就来到了余秋水和孙先生身边,用自己纤瘦的手臂,咬牙挤眼用力把余秋水从孙先生面前给推开了。

余秋水向后退了几步,等站稳脚步立马瞪大眼珠子瞧着这位女孩,发现这女孩此刻正战战兢兢地张开双臂挡在孙先生的面前,闪着亮光的眼珠更是坚定不可动摇,不难看出她是在保护孙先生。

这姑娘是谁?余秋水心中既吃惊又疑惑,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这位女孩一点,想问明白她是谁。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只见这位女孩立马横眉竖眼地瞪着余秋水,好似对余秋水有所警觉,不想让余秋水靠近她和孙先生。

这一幕,让余秋水猜到这女孩一定和孙先生有关系,不然不会张开双臂挡在孙先生面前做出保护的姿势。而且他还察觉到了女孩的警惕,知道这女孩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刚才对孙先生的无礼,误会了什么。

顿时余秋水整个人都尴尬了起来,他很识趣的停住了步子,以免刺激到了女孩,同时他还赶紧向女孩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

可女孩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在孙先生面前做保护姿势。而就在这时,孙先生也看出了余秋水的窘迫,他轻轻地把女孩的一只臂膀给按了下去,并来到了女孩的身旁,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盯着女孩,口气温和道:“婉然,你别误会。这是厂里的新管事余秋水,余爷。我们刚才正在研究如何挣脱被人抓了领子。”

孙先生替余秋水圆场,女孩似乎也很相信孙先生的话,愤怒的神情逐渐平缓了下来。看到这一景的余秋水,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余秋水也明白了,白念慈的话听听就行了,真不能实施,差点被人当成地痞流氓了。

余秋水感激孙先生不计前嫌,便立马向孙先生双手作揖道歉:“孙先生,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太急了。”

“病急乱投医嘛,我早就猜到了,您不用内疚。”孙先生笑答,说得非常轻松随意。这下余秋水可算知道自己早被孙先生给看穿了,深深感觉自己之前那么无礼实在太不应该了。

不过余秋水也是被他人蛊惑,他自己其实也不想威逼孙先生。既然孙先生都没有在意,自己也不好在一直惦记这件事情不忘。余秋水尴尬地笑了笑,这时他又想起了那位保护孙先生的女孩。

“孙先生,这姑娘是?”余秋水问道,这女孩着实让他在意。

孙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眯着眼睛微笑回答道:“我闺女,孙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