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波涛壮阔,灼热的日光照耀下,视野变得广阔起来,回头望着岸边送行的人们:有年迈的父母,送别年轻的儿子;有一家数口,抱着被子等家当,一起上船;有年轻的妻子,在即将出港的丈夫怀里,失声痛哭;年幼的孩童,抱着父、母亲的腿,怎么也不肯放开。
忽然感到这世间的百态,让穿越而来的刘裕,失去了旁观者的清高,失去了高高在上统治者视角,只是越来越真实的情感,不断在他心中聚集、冲撞,像是有什么要喷薄而出,泪水无意中已经湿了眼眶。
母亲太史婉看到刘裕转过头来,努力的挥着手,一面踮起脚,一面大声呼吼,想让自己在人群中更显著些。父亲刘繇看了看刘裕,又转过去,看其他人,只是等到刘裕转过身,去统筹船上事务,刘繇的眼睛盯着刘裕的方向,渐渐的失去焦距,愣在那里动也不动。
妻离子别,告别父母,安慰稚童,这样的离别之景,到处上演着,不论是官僚、士大夫,还是普通的百姓,情感都是一样的。
看着大船起锚,距离父母越来越远,刘裕的情绪明显不太正常,对一旁的陈风、太史慈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老弱共沾巾。”
陈风拍拍刘舆的肩膀:“听你说来,前两郡豪迈,后两句却是引起我多日未归家的情感啊。”
这首诗,重点其实在后边的离别之情上,却是前两句更加有名气,也算是东边不亮西边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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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从芝罘港(烟台)出发的船队,不仅有刘韪等,还包括从沓氏行商归来的刘政,以及东莱郡的牟平县、东牟县、黄县等多家的商船,船只数十,除了水手还装载数千平民。
既有跟随刘舆东渡的流民、山民、佃户,还有大族们聚集的商船队伍,狭窄的东莱郡以及周边数郡,近年来多遇到灾害,已经供养不起生长其上的这样多的子民。
青州地域气候属于季风气候,季风气候带来的影响是降水常常趋于极端,有时暴雨倾盆,有时干旱异常,因此,旱涝灾害在此地经常发生。
又加上部分靠海地区海啸,淹没了靠近海洋的富裕平原,使得其土壤变坏,让这些本来就不大的产粮地区大幅度减产,于是人民流离。
牟平刘氏由于修筑水利设施,灌溉了高处的荒地和旱地,不仅收成大幅度增加,也未受到暴雨、干旱、海潮的大规模影响,情况远远好于周边东莱郡几个县,也好于旁边的乐安郡、北海、琅琊郡。
刘舆与周边大族商议,施舍部分粮食熬粥设棚招待涌来的流民,得到流民的信任,却一传十十传百,引得周边几个县不少过不下去的平民投靠,聚集民众千余。
刘舆得到刘韪、刘裕从江东运来的数万石粮食,继而以粮食、田地为诱饵,号召流民、山民去乐浪郡和辽东沓氏县(大连)开荒。愿意去的男丁,登记造册,上船之时,就每个男丁发2石粟米给其家里人。
山里人多是粟米混合野菜、红薯、山药等做吃食,2石粟米可以够一户人吃上一、两个月,关键是能渡过秋收前粮食昂贵的时间段,这一年又可以支撑下去,粮食富裕点的,也要考虑明年3、4月青黄不接怎么办,年长的父母过日子过出经验,今年就能考虑到明年怎么办,有个出路,那是最好。
刘氏在乐浪本就有善名,加上今年修建水利设施,开垦田地,招募了不少佃户。从庐江打仗回来的壮士,虽然有所折损,但活的各个也分田分地,死去的对家里也有田地和每月抚恤,这便成了鲜活的宣传。让看一步走一步的平民抱有极大的希望。
在这个大部分人靠天吃饭的时代,气候反常的灾荒年,富贵家的要减少花销,富农甚至卖田卖地,佃户就只剩下卖儿卖女,为奴为婢,得些粮食,能活一个算一个。
所以刘舆登高一呼,愿意跟随跨越海洋,东渡乐浪的人,有孤身前往为家里探路,有拖家带口的,更多干脆就是家里孩子多粮食不够的,若有数子,未婚的年满15的孩子就宁可东去开垦,儿子少有女儿的,甚至直接快速将女儿嫁给东去的开垦团中未婚壮丁,倒是促成了不少姻缘。几日之间,就达到5千人之多,其中壮丁2000,大出刘舆、刘裕所望。
还有部分乡绅和平民,正在观望,远去千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多人在等刘舆走通这条路,
也有许多人在等刘舆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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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汉人缺乏创新精神和开拓意识?
他们不是不知道风险大才会利润大,不是不知道率先东渡开垦能获得更多的土地。
他们是多了一点智慧,或者说小算盘,乡绅和平民都在盘算,如果刘舆这次成功,明年数万的流民都可能渡海,乡绅大姓也会组织家族分支搬迁。
但这个时机本就不对,辛苦了一年,快要秋收了,家里的田还需要人来收割,若是都走了,不就荒废了一年,荒废了一家人全年的口粮?
等等吧
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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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莱郡牟平县(烟台)到辽东郡沓氏(大连),仅仅200公里,2日便到达。
刘范几个月前就开始对沓氏进行研究,甚至还跟着船队来过一次,带着众人登上沓氏城东南面的东山,指指点点的介绍沓氏周边的情况:
沓氏县的具体位置,在如今大连的金州区,北面靠近大黑山,南面近大连湾。可以说有沓氏一县,既能借助山海之间狭窄的道路控制了辽东半岛从北面和东面到大连的道路,又能以沓氏南面的港口,面向山东、渤海湾和朝鲜开展海运贸易,其西南部大片的山地和平原,正是他的腹地。
以现在的格局来看,沓氏所处的金州区,或许面积稍微狭窄,但汉代的生产力条件下,沓氏县是集陆地交通、海运交通、山势防守于一体的中国是坚固堡垒,条件得天独厚。
刘裕看着远处西南方大连平原背后的群山,心里对旅顺军港说了句“有缘无分”。若是作为军港,旅顺军港比金州更佳,但旅顺军港周边平原面积过少,距离人口聚集的平原地区太远,有50公里以上,在没有铁路和公路的年代,并不是多么方便,也无法通过新建堡垒控制周边的产粮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