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
这一声被拖得很长,但却不失任何的庄严。
第二天一早,罗马和连长被要求到上海的某个地铁站里,参加一个首长的接见活动,但是没有说明级别,这吊足众人的胃口。时间刚刚过了九点。在媒体簇拥下,一位少将出现。让久候的军官神经紧绷起来,站得笔直,敬军礼的手不敢有丝毫松懈,就只能听见相机的快门声音和将军和记者的畅谈,每一位军官仿佛都透支了这辈子所有的敬意。
按级别排列下来的接见顺序里,罗马被排在最后。这里人中最低也是少尉,他却连个士官都不是,这让他有些无法融入他们的谈笑之中。尽管有人交待过他,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可是他问那个少尉,首长都会问什么问题时。对方笑着说: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罗马一听这话,感情和期末时一句整本都要考,简直一模一样啊,魂淡!
很快将军就挨个握手,授勋。就快就在他旁边的一位少尉握手了,余光中就能感觉到这位共和国的最年轻的将军气度不凡。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将军伸过他的手过来,罗马也不卑不亢地握住。
咔嚓,一个半蹲的记者拍下了这一瞬间,松开。
这时罗马看清楚了将军的面容,鼻梁不算高挺却轮廓分明,眼睛不大却活力充沛,从军二十余载的生活习惯,让他的躯干保持自然挺直。将军面带这稳重的微笑问道: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报告将军,我叫罗马。”
将军一眼就喜欢眼前这个相貌出众的年轻人,心中暗叹真是一表人才。指着轻轨改装的货车对罗马说。
“这些坦克都是你的缴获么?”
顿时,媒体骚动和惊讶起来,各线居功自傲的军官们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始议论纷纷起来。现场维持秩序的军官在将军的背后指指点点起说小话的下级来。
“不全是,我还有一个伙伴,不过他被敌人的炮弹炸断了腿,不能来见将军您了。”
他并不想独吞这份功劳,而且觉得在消息灵通的将军面前耍什么花样,无异于自讨苦吃。将军从随行的军官手中的托盘中,拿出一枚寒光闪闪的勋章,郑重的交到了他的手上,略带抱歉的说:
“他们给我的报告上只有你的名字,所以很抱歉,我带的勋章不够了。我不知道是谁的工作失误。既然这样,那请你把这枚勋章转交给……”
将军不知道叶吉的名字。
罗马连忙提醒道:
“报告将军,他叫叶吉。”
“行!罗马,那我就在我的指挥部里,留着一个位置等你,能不能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合影纪念的时候,将军特地把罗马叫到他的身边,将军很想把这个年轻人带走,但想想还是作了罢。可能对于一名杰出的指挥官的成长来说,这就像用剪刀帮蝴蝶破茧。
不久之后,将军亲切接见士兵的美闻传遍了全军。
午后罗马的肩上已经是一级士官了,但他的兜里还揣着其他二级和三级的肩章。为了合乎规定。他被命令在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换到三级士官。
吃过一个简单的会餐之后,连长就借了他军校同学的东风猛士,硬要拽着罗马陪他去趟团部,不过碰了钉子又只好去师部。不过这小子一路上,连长的问话,冷淡应付,连长终于受不了,笑着问他。
“升了官,不开心啊,我的班长!?”
“连长。”好一会儿罗马才开了口。
“嗯?”连长握住方向盘,回了一眼继续看路,路况糟糕他必须小心。
“如果某一天,我也缺胳膊断个腿,是不是也会像叶吉一样,不再有人重视?该有的功劳也会因为每个人的粗心大意,旁落他人?”
罗马终于吐露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但他想到的不止叶吉。还有他一个远房同祠堂的爷爷,每每想起他的生活景况,罗马的心里就不是滋味。那个爷爷还年轻,不到三十五岁,就已经是驻藏军区的一个团长,当时已经确定要去贵州大学当几年的国防生了,可谓前途无量。
可是某次下基层的时候不幸出了车祸,就算是物资不算宽裕的九十年代,国家依然用巨大的医疗资源挽回他的命,一块人造的头盖骨顶了大半辈子。不过也就此退伍还了乡。尽管国家在经济上一直在负责,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老军人来说,一块勋章比他的生命还重要,至少那是他荣耀的资本,至少那是他为国家牺牲过一些东西的证明。可是没有,他的抽屉里,只有一本发黄的残疾军人证书。此后的半生就此和酒精打上了交道。
听完老团长的故事,连长的心头也很不是滋味,接着沉思了一会儿不说话。许久才又开了口。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吧。这就是的命,罗马啊!人总不能活在过去,要向前看。”
连长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路,心里面连忙编些话来安慰他。
“当时上面的人告诉我说只能去两个人,所以我就只能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现实一点吧!谁知道明天咱们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身上呢?”
说着连长把车停下,拉起来手刹。交待罗马和老老实实等他回来。就下了车往师部的指挥车里跑去,他的警卫员也背着武器下车跟去。罗马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被正装衬托的格外精神,不注的开始欣赏起来。
十分钟之后,仍然不见连长回来,只好下车去透透气。巡逻队的士兵一遍遍的走过,一双双眼睛盯着这个脸上多出被弹片擦伤的士兵的来历有些好奇,他是那么的年轻,但是脸上的新新旧旧的伤却又说明这个家伙参加过的战斗次数,一定在他们之上。
坐在罗马的旁边的家伙,叫吴同,他是上面指派给连长的新警卫员。连长原本应该去报到的地方,是某个信息化步兵营的副营长,配个警卫员也是合情合理。但连长就是对新的职位有些不满,没去营部报到就直接来了师部理论,一个小时之前,他们的团部得到的答复是:
“老子管不了你,你去师部找师长吧。”
和上司撕破了脸,以后哪里还能安安心心的混下去呢?于是三个人才灰溜溜的来到了师部,罗马手中的报到令上写的截止日期就是今天了,如果没有报到就会被按照逃兵处理,但是连长就是死拽着他到处跑。
一个劲的打包票说:
“没事,出什么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
明明他和连长报到的单位,从团一级就分了家。
“扑哧”
连长的警卫员笑了起来,不过看见罗马还沉浸在那个不幸的故事里,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过罗马却很好奇把文件拿了过来。
“鲁光益”
看到这个名字,他的焦急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接着就恍然大悟起来,这是连长的名字,之前的战友中很少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新兵当然不知道,老兵知道但是也都懂明白事理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正在这时,连长走出来了,看着罗马拿着文件夹,警卫员在旁边笑,好像发现了什么。
“笑什么笑?”
警卫员从板凳一下子跳起来收起笑容,大声的说:
“报告副营长,没笑什么!”
“上车,上车!”
警卫员见风头过去,立马笑着问道:
“副营长,咱们这回去哪儿?”
然后心里默想,这回该不会要闹到军部了吧。
连长关上了车门,把钥匙插入,发动了汽车。罗马和吴同也跟着上了车。
“去特勤连!”
方向盘打死,车在不大的一块空地转了一圈。连长对罗马的询问充耳不闻,调正车头,一脚油门顶了上去。
副营长,偶不,现在应该叫他连长了,鲁连长真是一个脾气怪异的家伙,放着好好的营长不当,硬要捡这样一个苦差事,让警卫员更加想不通的是,当到营长一级之后,基本也就该坐镇指挥,不用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冲锋陷阵了,真是个特种部队的脑残粉。
连长知道警卫员在想什么,不过就是懒得多解释,一心开着自己的车。是的这辆也被师长配置给了他,后来罗马知道这些内容之后,真的不知道连长是怎么办到的。
在一幢被大火焚烧得面目全非的居民楼里,罗马领到一些东西:防弹衣一件,05微冲一支,夜间亚光弹300发,夜视仪一个,以及一些护具,例如护膝护膝等,一人份的补给。说是领其实是连长硬塞在他的怀里的。这时连长穿戴好装备,下了楼梯来,看来一眼罗马,他知道这小子肯定要他啰嗦,于是就快步走开了。
“连长,上面到底要是我去哪里报到的啊?”
罗马朝已经走远的汉子大喊,但那个汉子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只是回过头对他说
“老子就是你的连长,别认错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后面还跟着他的警卫员对着他一阵陪笑。罗马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拿起弹夹开始把玩起来,05式微冲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枪支,打不住有些好奇。弹药是其他连的兄弟为他准备好的,为特勤连义务做一些事,是集团军内不成文的规矩。这种传统可以追溯到飞夺泸定桥的突击队时,团长亲自为第一批顶着敌人机枪上去的二十勇士洗脚,这就是这个连队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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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着写着的时候,突然想起我的一个家门来(同祠堂),所以夹带了一些私货。按辈分他算是我爷爷,年纪比我爸大十来岁。
关于他的故事就是老团长的故事,没有添油加醋。
可是人生如戏,人心谁又说得清楚呢,在他出车祸之前,一直想要把他的原配(也就是我的奶奶)换掉。于是那个女人装疯卖傻,就没离成。没想到后来出了事,一直跟着他,过了一辈子苦日子的人还是她。即便她现在年老体衰,但依然不难想象出当年的模样也是很标致的。那个时候还年轻完全可以选择改嫁。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都很难过,自己也帮不了他们什么。
所以把这个段写在内容里。我是希望如果被转载了,能有更多的人知道他的故事,珍惜眼前人吧。望大婶手下留情。
———————楼主致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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