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蠢！”欧杨扬一脚揣在尹天小腿上。

“再闹滚上面去。”尹天吼道。

“嗤嗤，什么蠢……”白亦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你俩明明就是……”

“是你爷爷！”

“是你爸爸！”

异口不同声，一句话下去，3个人都尴尬了，白亦又转回身来，看了看要当他爸爸的欧杨扬，又看了看要做他爷爷的尹天，一时竟不知要怎么骂回去。

半分钟后，尹天扬着下巴拍了拍欧杨扬的头，慈祥地说：“诶，乖羊羊，爸爸的好儿子！”

鸡飞狗跳，膝盖肿了也要打架，尚筱飞等人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3人你追我揍的景象，秦帆远从尹天和欧杨扬中间把白亦拉出来，一脸无语地问：“他们打架，你搅进去干啥？”

白亦一拍大腿，醍醐灌顶状：“也是，我他妈搀和个屁！”

熄灯之前，尹天到底还是把欧杨扬赶去浴室洗了个干净，他爬床爬得挺吃力，膝盖跪上床沿的一刻更是冷汗直冒，已经躺在上铺的白亦揉着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膝盖幸灾乐祸：“羊羊好可怜，长这么大了还缺钙。”

欧杨扬朝白亦竖了个中指，一边调整姿势一边甩出一句“老子******”，尹天抬脚踹在欧杨扬的床板上，喝道：“你他妈还在闹什么，给老子躺下好好睡。”

“睡你麻痹……”欧杨扬将中指伸到床沿外，“起来嗨”仨字儿还没说出就熄灯了。

军营纪律为上，年轻军人们熄灯前闹得再厉害，熄灯后也会安静下来，头一天的训练太过辛苦，后一日的强度更会加大，好好休息，既是对纪律的遵守，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然而刚睡到上半夜，欧杨扬从床上掉下来了，下半夜，白亦也摔在地上……

一通忙乱，当事者和他们的下铺都没睡好。

5点50分，起床哨准时响起，列队进行清晨5公里热身时，辜彧看着额头冒出一个包的欧杨扬，和右腿不大灵活的白亦，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在床上绑背包绳吗？”辜彧跟着队伍跑，往日老是爱冲在前面的两个家伙已经落在了最后。

“忘了……”欧杨扬摸摸头上的包，其实比起膝盖和身体其他地方受过的痛，这个包就跟被毒蚊子咬过差不多，只是夜里他“咚”地一声掉下来，尹天把他扶上去时压着声音唧唧歪歪了好久。

“我也忘了，今晚一定绑。”白亦也挺尴尬的，集体生活从床上滚下来就跟尿床一样丢脸。

“一定记得绑，前两天绑了不就没事，今晚我来检查。”辜彧的口吻严厉了一分，他并没有追问两个二货兵怎么会忘掉绑绳子，理由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

“是！”欧杨扬和白亦回答得很是洪亮，他俩加快步子追赶前方的队友，馒头一般的膝盖在迷彩裤里被磨得一步一生痛。

每一位刚刚进行地面训练的兵都可能在睡着后不自觉地蹬腿、猫腰，高强度高频次的跳台让他们的身体难以停下来，所以每位伞降教官都会嘱咐睡上铺的兵绑一根背包绳算作栏杆，免得夜里过于兴奋导致“死鱼蹦地”。

欧杨扬和白亦前两天睡前早早地绑好了绳子，尹天还特意给欧杨扬检查了一遍，可这天熄灯前一闹，大伙都忘了还有绑绳子的事。半夜尹天黑着脸帮掉下来的欧杨扬又是弄绳子又是看伤到哪里了，人家还嫌弃他话多……

地面训练第4天，跳了200次之后终于有了新项目。

辜彧把相互搀扶着的准特种兵们带到4米吊环与8米模拟着陆跳台边，吊环在无风的闷热空气中静止不动，跳台上一副滑降索下是一个巨大的沙坑。

“这两项训练都和着陆有关，吊环，要在晃动的瞬间准确移动到既定的着陆位置，跳台，记住并拢脚，两脚要同时着地。”辜彧站在8米高台上，滑降而下的动作相当优美，“看清楚了没？”

“看清楚了！”欧杨扬回答得尤其卖力，他自告奋勇跑上高台，踌躇满志地挂上滑降钩。

“准备好没？怕不怕？”辜彧站在欧杨扬身后，右手轻轻放在他后腰上。

“不怕！”欧杨扬心里好笑，这有什么好怕的。他朝辜彧比出大拇指，特自信地大步一跨走到高台沿上。

然而，3秒后——

“嚯”地一声响，欧杨扬以狗扑屎的姿势趴在沙坑里……

“****！”

“我靠！”

“欧杨扬，你不是吧！”

围观群众炸了，一个看似轻松的模拟着陆，欧杨扬竟在跳了约千次两米跳台后，像个什么都没学过的菜鸟般栽在沙里。

“我……教官？”欧杨扬爬起来，他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沙，不可思议地望着高台上的辜彧：“我，我完全忘了着陆动作？”

“嗯，从起跳腿和手就张开了。”辜彧蹲在高台上，语气中没有责备的意思：“正常，我队里有个小朋友，第一次模拟跳时比你摔得还好玩。”

“怎么会全忘？”尹天走上前去将欧杨扬拉出沙坑，他弯着腰粗鲁地拍欧杨扬一裤子的沙，可每次碰到膝盖时动作却会自然放轻。

“就是脑子一阵空白，什么都忘了。”欧杨扬有些懊恼，他根本想不起来短短3秒钟里他都干了什么。

“不用着急，慢慢来。”辜彧笑着指了指秦帆远，道：“帆远，把滑降钩带上来。”

秦帆远第二个跳，着地动作和欧杨扬一模一样；白亦紧随其后，姿势是更加难看的屁股着地。

尚筱飞和谭舸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在地上连蹦3下，一个抱着绳子蹲在沙坑里。

最后是尹天，他深吸一口气往前送出身子，迎面而来的风就跟有魔力一样，吹一下，啥着陆动作，啥并紧双腿，3秒一到，忘得一干二净。

每个人都感受到一阵挫败，“道理我都懂，但是……”那种。

“别气馁，今天带你们来不是要你们马上掌握模拟着陆姿势的。”夕阳挂在天边，辜彧温和地安慰垂头丧气的上等兵们，“从明天开始，我们上午练两米跳台，下午练4米吊环，过两天再来试试模拟着陆，欧杨扬，别瞪眼睛啦，萧然就说你老爱瞪眼睛。”